卷四 使命的后果(第37/44页)

明早继续说下去。“我父亲一直把我看成是某种先知,你知道。”“你也是这样看待自己吗?”她问道。“不,”他说,“我知道自己是什么人。首先,我是‘绕啼’。我是个演说家,就像在我之前的祖父。我到众人面前,唱出鼓励。我的人民受了许多苦,我推动他们再次坚强起来——只不过是以耶和华之名,因为新的上帝比我们古老的诸神更为有力。如果这不是事实,阿尔玛,我的人民可能还活着。这是我的传道方式:运用力量。我相信在这些岛上,造物主和耶稣基督的福音绝不能通过温和及劝说来传递,而是必须通过力量。正因为如此,我在别人失败的事情上取得成功。”

他告诉阿尔玛这些事的态度相当随意。他几乎漫不经心地不当回事儿。“但是还有别的东西,”他说,“在以往的思维中,有所谓的中介人——可以说是神与人之间的信使。”“像是牧师?”阿尔玛问道。

“你是说,像韦尔斯牧师?”明早露出微笑,再次看着洞口。“不。我的父亲是个好人,可他不是我在这儿指的那种人。他不是神的信差。我想的是牧师以外的其他类型的人。我想你可以说是……哪个词呢?使者吧。在以往的思维中,我们相信每个神都有他自己的使者。在紧急情况下,塔希提人民祈求这些使者帮助他们。‘来到这世界,’他们祈祷,‘来到光明,帮助我们,战争、饥饿和恐惧使我们受苦。’使者不属于这世界,也不属于来世,而是出入于二者之间。”

“你是这样看待自己的吗?”阿尔玛又一次问道。“不,”他说,“我是这样看待安布罗斯的。”他说完后,立刻转身面向她,他的脸——有那么一会儿——露出痛苦的表情。她的心揪了起来,她必须控制住自己,好让自己保持镇定。

“你也是这样看待他的吧?”他问道,在她的表情中寻找答案。“是的。”她说道。他们终于谈到正题了。他们终于谈到安布罗斯。明早点点头,似乎松了口气。“他听得见我的思考,你知道。”他说道。“是的,”阿尔玛说,“这是他能做的事。”“他要我聆听他的思考,”明早说,“可我没有那种能力。”“是的,”阿尔玛说,“我明白,我也没有。”“他看得见邪恶——邪恶集结成群的样子。他跟我说明邪恶,说是集结成群的凶险的颜色。他看得见死亡,他也看得见善良。浪涛滚滚的善良,围绕着某些人。”

“我知道。”阿尔玛说道。“他听到死者的声音。阿尔玛,他听到我哥哥的声音。”“是的。”

“他跟我说,有天晚上,他听得见星光的声音——却只在那一天晚上。他很难过他再也听不到。他认为如果他和我一起试着去听,我们如果一起思考,就能收到信息。”

“是的。”“他在地球上很寂寞,阿尔玛,因为没有人和他一样。他找不到家。”阿尔玛又一次感到揪心——紧绷的羞愧、内疚和懊悔。她把手攥成拳头,按在眼睛上。她尽量让自己不哭出来。她放下拳头,睁开眼睛时,明早正看着她,仿佛在等候一个信号,仿佛等着看是否不该再说下去。可是她要的就是他继续说下去。

“他的愿望是什么,跟你?”阿尔玛问道。“他要一个同伴,”明早说,“他要一个孪生兄弟。他要我们一模一样。他错认了我,你明白。他把我看得比我本身还好。”“他也错认了我。”阿尔玛说道。“因此你看到了结果。”“你的愿望是什么,跟他?”

“我想跟他交合,阿尔玛。”明早严肃地说道,却没有退缩。

“我也是。”她说道。“所以我们是同路人。”明早说道,尽管这种想法似乎并未给他带来慰藉,也没有给她带来慰藉。“你有没有跟他交合?”她问道。

明早叹了口气。“我让他相信我也是单纯的人。我想他把我看成是第一个男人,一种新的亚当,我让他相信那个我。我让他画我——不,我鼓励他画我——因为我虚荣。我跟他说,像他画兰花那样,无瑕赤裸地画我。毕竟,在上帝眼中,一个裸体男人和一朵花有什么不同?我这么告诉他,我就是这样接近他的。”

“可你有没有跟他交合?”她又说一遍,逼着自己寻求更直接的答案。“阿尔玛,”他说,“你让我明白你是什么样的人。你说你受欲望驱使,渴望理解。现在就由我让你明白我是什么样的人:我是征服者。我这么说不是夸口,这只是我的本性。或许你以前从未遇到过征服者,因此对你来说很难理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