卷三 骚乱的信息(第43/63页)

“你叫罗伯特,对吧?”她问道,面带微笑走过去。

“我是罗伯特。”他予以确认,有点儿无动于衷地抬头看她。“你今天下午的工作是什么?”“给这块老碗豆田翻土,夫人。”“你打算哪天翻呢?”她探问,语调低沉得危险。“噢,我这儿有根刺,瞧……”

阿尔玛靠了过去,给他整个瘦小的身躯投下阴影。她抓住他的领子,把他举了起来,一整条腿离开地面,而后——像摇一袋饲料那样用力摇晃他—— 吼了起来:“回去工作,你这没有用的小东西,免得我用你那把铲子铲掉你的蛋蛋!”

她把他扔回地上。他重重摔下来。他像兔子一样,从她的影子底下爬了出来,狠命、胡乱、惊恐地挖起土来。阿尔玛背对着离开,甩甩胳膊,松弛肌肉,即刻又开始思考她的丈夫。安布罗斯可不可能只是不懂?真有人这样无知,对婚姻义务全然不知而走入婚姻关系,完全忽略夫妻之间的性机制?她想起多年前开始收藏马车房阁楼上那些淫书时读过的一本书。她至少有二十年的时间没再想过这本书。相较于其他的书,此书颇为乏味,此时却出现在她的脑子里。该书的书名叫作“婚姻之果:绅士节欲指南;已婚夫妇手册”,作者是霍施特博士。

这位霍施特博士宣称,此书是在他辅导过一对谦卑的年轻基督徒夫妻之后写成的。这对夫妻缺乏任何性关系方面的常识——无论理论或实践——他们走进温柔乡时奇妙的情绪和感觉,使他们觉得被施了魔法,却只能对自己和对方望而兴叹。最后,在结婚数周后,可怜的新郎询问一个朋友,这位朋友给他的信息令人震撼:新婚丈夫必须把他的性器官直接放入他新娘的“喷水洞”内,夫妻关系才能发生。这个念头让这位可怜的小伙子又羞又怕,于是他跑去找霍施特博士,问他这种听上去荒诞无稽的举动是否可行、是否道德。霍施特博士对困惑的年轻人感到怜悯,于是写了性方法指南,好协助其他的新婚男人。

阿尔玛多年前读到这本书时嗤之以鼻。身为一个年轻人,对泌尿生殖系统的功能却一无所知,在她看来似乎荒谬至极。这样的人肯定不存在吧?

然而现在,她猜不透了。

她需不需要引领他?

那个周六的下午,安布罗斯早早回到他们的卧房,说要在晚餐前洗个澡。

她跟他去房间。她坐在床上,听着门另一边的水流入大瓷澡盆。她听见他的哼唱声。他很高兴。她却苦恼疑惑得火冒三丈。他此时肯定在脱衣服。她听见他入澡盆时的微弱水溅声,而后一声愉快的长吁。接着一片沉寂。

她站起身来,也把衣服脱去。她脱去所有的衣物——衬裤和胸衣,甚至发夹。如果她有更多东西可脱的话,她也会这么做。她知道自己裸体的样子并不美,然而她只有这一切。她走过去,倚着盥洗室的门,耳朵贴在门上听着。她不必这么做。还有其他的选择。她可以学会忍受现状。她可以耐心承受苦痛,屈从于这种离奇、不可思议的非婚姻的婚姻。她可以学会战胜安布罗斯给她带来的一切——她对他的热情,她对他的失望,每当接近他时,她那种折磨与恍惚感。如果她能学会战胜自己的欲望,那她也能留住她的丈夫——这样的他。

不,不,她没办法学会。她转动门把,推了门,安安静静走进去。他转头看到她,他睁大眼睛,显出惊恐的样子。她一言不发,他也一言未发。她避开他的眼光,让自己观察他的全身,他那刚好浸在冰凉的洗澡水底下的身体。他就在那儿,展现他那赤裸的魅力。他的皮肤像牛奶一样白——他的胸膛和双腿比他的手臂白许多——他的躯干只有少量毛发。他完美得不能再完美。

她是否担心过他或许根本没有生殖器?她是否想象过这或许是问题所在?噢,这不是问题。她让自己谨慎地观察他那漂亮的悬垂物——那苍白、波动的水中生物,漂浮在他两腿之间蓬乱潮湿的阴毛当中。安布罗斯一动也不动,他的阴茎也丝毫没有动静,它不喜欢让人盯着看。她立刻明白这个反应。阿尔玛在树林中花过不少时间打量胆怯的动物,知道它们什么时候不想让人看到,而安布罗斯腿间的这东西,不想让人看到。可她仍然盯着它看,因为她无法移开视线。安布罗斯让她这么做——倒不是因为他表示许可,而是因为他吓瘫了。

最后,她抬头看他的脸,渴望找到通往他内心的某种开口、某种管道。他似乎惊呆了。何以惊吓?她瘫坐在澡盆边的地上。看上去几乎就像她跪在他面前哀求。不——她正是跪在他面前哀求。他的右手——他的手指又细又长—— 搁在澡盆边缘,抓住瓷边。她掰开这只手,一次掰开一个手指。他让她松开他的手。她抓住他的手,送到她的嘴边。她把他的三个手指放进她嘴里。她没办法不这样做。她的体内需要他的某些东西。她想咬住他,正好不让他的手指从她口中滑落出来。她不想吓到他,可她也不想放开他。她没有咬,而是开始吸吮。她完全集中于本身的渴望。她的嘴唇发出声音——一种湿润的粗俗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