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部(第7/13页)

我得知,戈拉除了艾尔薇拉不再见任何人。他变得腼腆,对自己的身体很不自信,他说。我尝试一种躲闪,很高兴他接受了这一游戏。

“我一直保留着报纸剪报。一次以前不算是强暴的强暴的丑闻。革命。审判。女学生的赔偿。”

我在自由的荒漠中的最初几年……我发现,每个人都在寻找自己的囚禁绿洲。宗教。修辞学。仁慈。面对上司和银行账户的奴性。挫折。人们只是渐渐地才明白到这一异常的经验。

“那个高个子褐发大学生,蒂姆?他前来为特蕾莎定一个会见。蒂姆和特蕾莎。而且,那头鹿……”

“鹿?什么鹿?”

“蒂姆猎到了一头鹿。他有武器携带许可证。那是在狩猎季节。因此,是合法的……当他剥鹿皮时,丑闻才算爆发。他把猎物带到了学院,在其他同学的帮助下,在房间里就剥起鹿皮来。被叫到院长那里后,蒂姆表示了道歉,但他要求对那个以前强暴特蕾莎的家伙同样采取明确而严厉的惩罚措施。”

“蒂姆目前在圣塔菲领导一个保卫移民权利的组织,特蕾莎结婚了,有了三个孩子,她的侵犯者是华尔街的律师。你当初希望我把这件事的每个细节都给你解释得清清楚楚,好让你更明白你从此居住的是什么地方。”

“是的,是的,今天我要问你另一个问题。帕拉德会不会是一个探子?”

我猜想,戈拉的眼睛一定抬向了天空。

“假如他曾经是,人们就能证实。假如他只是可能会那样,那么……我们就是在猜测。很多人本来不会是,最后却是了。是否应该推断出,他可能会是什么,什么时候会那样?哪怕没有任何人猜测,甚至包括他们自己?我们不能忘记,什么时候,为什么,还有如何,他们变成了他们本不会是的那一切。”

“请原谅,我猜想,现在不是跟你说这些的时候。”

“嗯,怎么不是?是的。”

“这让我担忧,你瞧。是我的错,我没有摆脱老毒药。咱们应该谈一谈美国。”

“是的,这将更有意思。我们的故事看来会很有意思,仅仅因为它们都很怪。”

“行。我再打电话吧,答应你了,说一些开心的事。”

“我将很高兴。再也没有人给我来电话了……”

他是不是真的很开心,这我不敢保证,但我已不再因为这些含沙射影而自感有罪了。

***

那木偶摇晃他,掐他脖子。它穿一件精细的上衣,透明,白丝绸。它肆无忌惮地掐他脖子,带着开心和认真。半透光的死神,丝的。人们以为已经摆脱了大地上的悲惨,它松开你,慢慢地,微妙地,带着一种无比的细心。人们摇撼着从噩梦中出来,人们重又面对着卷宗。

封面上,有出生日期。以往,睿智的年龄,如今,伟哥的年龄。老家伙冯·阿申巴赫[6],为脂粉而羞耻,全靠了这脂粉,他的理发师让他变得年轻,他根本无法想象在新世纪中会有美妙的奇迹来临。替代品的无限可能性的时代。什么都能替代,肾和肝,新的鼻子,全新的嘴唇和眉毛,眼睛的颜色,性器官,满足顾客的要求,各种各样的药,治头治脚,睡眠和失眠,疯狂,感冒,癌症,阳痿,欲望,秃顶和风湿症,心脏、头发、视网膜的移植,为聋人、盲人、残疾人配用的仪器。没什么会失去,一切都被改变,被替代。死人终于也找到了他们的用处:遗嘱不仅预备了留在土地上的财产的转移,而且还有脾、肝、肾、肺等器官的移植,用于一个新的肉体,从而变得全新。

时间是什么时候又是如何流逝的呢?

流亡者接受了新的地点和新的时间,他习惯了传真机、互联网、手机、银行户头、飞碟、宗教和性的秘会、通过圣经作的教育、色情电影,但他依然留在被叫做露的往昔中。

他为什么如此痴迷于彼得·皮佩尔科尔恩,他自己所是或可能是的人物的对头,为什么要复苏彼得·加什帕尔?还有,他为什么忘不了跟伊齐这个大胖子的古老得有好几千年的谈话,就在阴暗而潮湿的地窖中?他当时谈到了他对耶稣的民族的崇敬,尽管他一直就对宗教不感什么兴趣。他一向缺少什么,并且如今还缺少?到底有什么能解释他那一直得不到满足的需要,要成为另一个人?不用那么谨慎,不用那么杰出。更加叛逆,不仅在思想上,更自由,不仅在梦里,更多才多艺,更虚伪,更神秘。更有罪,更遭受蹂躏。不用那么配得上周围那些伪装者的仇恨、同情、崇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