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部(第5/13页)

戈拉手拂画册。蓝色的手套,在桌子边上。突然,呼吸被切断。他尝试着恢复正常的呼气和吸气,如同人们教他的。脑门和太阳穴满是汗。战栗。他发抖。在房间里,血压计。小小的声响:19.6/10.2。巴尔-艾尔或露或郝斯皮塔尔或彼得或警官莫菲或死者迪玛,某个人应该前来救援垂死者!

时间晚了,即便是诗人奥萨马·本·拉登也休息了,没有人可以叫。伊齐!

“叫救援,我的老兄。你不会整整一夜都忍着这么高的血压。911。你知道这号码。小伙子们不会迟缓的,他们会来照顾你,还没到目的地,他们在路上就会开始给你护理。到医院检查过之后,你对他们说给我打一个电话。假如是一个医生的话,他们会这样做的。不是出于兄弟情谊。而是出于害怕。是的,是的,让他们给我来一个电话。并不严重,但不要等。你在生命中已经推延得够多了。现在,要谨慎,这是最紧要的。”

病人在担架上,左胳膊上还连着血压计。他吞吃了甜丝丝的药汤,然后是阿司匹林,救援者抚摸着他智慧的脑门,劝慰他说,一切都会好的。

急诊室。挤满了那些想拖一段时间的候补者。两个值班医生。一个满脸雀斑的金发女子,丰满,贫嘴,一个泰国女子,苗条而又寡言,婴儿般小巧玲珑的鼻子上戴了一副并不比一枚顶针大的眼镜。问题和回答,心脏病的故事,总是很高的血压。病人没有发烧,尽管出汗并颤抖。在救护车上,他颤抖,现在依然。小小的不停的战栗。

他们给他抽了一点血,又带他去了放射科,还给了他两颗粉红色药丸,还有一杯水。长了雀斑的爱尔兰女人很着急地要清算这一病例。

“没什么特殊的。如你能证实的那样,你的血压下降了:14/8.5。分析结果很正常,透视和心电图也同样。你可以走了。这里总是有出租车来的,你会很快找到一辆。你的运气很好,你将在自己家过夜。”

“是什么引起的发作?”

丰满的女子没时间解释。她朝天伸出她那胖乎乎的小手。

“我们不知道。我们不知道。”

那位泰国同事把他的出院单给了他。

“到了某种年龄,这是会发生的……总会有些失常,但化验、透视、心电图,一切都很好,吕蓓卡已经对你说了。”

啊!吕蓓卡,爱尔兰人也向圣经借名字用。

总之,是年龄的关系!到了年龄就得引起重视,它迫使你,迫使你……

“其实,无论什么年龄,”年轻女郎补充道。

两个星期后,重又发作了一次。梦见露。丝绸白褂子。她精心地削着蔬菜的皮,她准备着覆盆子、樱桃、葡萄酒。活人的欢快平静,精力集中,感觉敏锐。绿色丝绸的宽松长裤。长裤之上,是一件麻布上衣,透明,无袖。凉鞋上只有一根索带,光脚穿。身材苗条,富有弹性。安达卢西亚女人窄窄的脸。只要有人一碰,她的身体就瑟瑟发抖。她扔掉凉鞋、裤子、小小的内裤,一片枯叶。阴唇,鬈曲的毛丛。她的睫毛跟她的嗓音一样颤抖。带电的手指头牵住了俘虏。目光迷茫,投向远处的绿树,呻吟和嗫嚅,召唤着囚徒。

突然,胸口一个重负。他呼吸困难,汗水从额头、太阳穴流下,一阵阵凉意入侵到腿脚、手和胳膊。他颤抖。他脖子疼,焦虑在增大。脖子和双手湿漉漉的。冷。他颤抖。

血压计愤怒了:20.1/11。电话:911。救护人员,医院,检查。结果很好。两个小时之后,血压掉了下来:14.3/9。

我在时间分发者手中抽得了中奖号码,波尔坦斯基同志:温度,红血球,白血球,血糖,胆固醇,就连胆固醇和血糖也学乖了。无法再要求更多了,这都是一些好分数。

后来几次发作时,他不再打电话叫救援了,他服用一片抗压药和一片安眠药。

必须有一个精神科医生,伊齐决定。他从来没有看过精神科医生,并不期望一种被人称为平衡的冷漠。他的中学同学宽慰他说,他不会被一些冒失的问题,也不会被一些沉重的治疗所困扰,更不会化身为鬼才知道的什么超级活跃的幽灵。

斯蒂芬·凯勒先生个子很高,干瘦,头发花白,沉默寡言。病人告诉他说,他并没有准备要忏悔,他仅仅只是想要那些能起作用的药片,就这样。

精神病科医生笑了,一种无疑是赞同的微笑。

“问题在哪里,有什么情况?”

教授承认说,他曾经有过一种日历性的发作。对方并没有问他这是什么意思。他自己补充说:两次血管成形术。恢复得缓慢,不确切,偶尔还有恐慌。血压高,战栗,大喘气,呼吸时断时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