婚姻中的陌生人(第11/17页)

科马迪纳急忙在中间调停:

“饶了他吧!他对咱们还有用。”

在朝向阿根廷酒店入口的街道尽头,我们等待着一个大鼻子女人落下报亭的百叶窗。蝉尖声鸣叫着,突然,一个离奇古怪的问题在我脑袋里一闪而过:它们交配的时候会发出怎样的声音呢?

我们藏在灌木丛中,彼此离得远远的,以防警察突然出现。我们已经准备好大干一场,目光聚焦在大鼻子女人身上。只见她锁好报亭,跟一个男的一起上了辆斯柯达1000 MB(27)。等车走远了,外国人走近报亭,砸开后门,把凡是能抓住的东西全部一扫而空。他战战兢兢,给我们抱回来好几包东西,有剃须刀片、口香糖,还有钥匙链——说实话,我们都不知道能拿这些东西做什么。

街角出现了一辆大宝马。一眨眼的工夫,它就装满了一堆没用的货品和几个来自萨拉热窝的小犯罪分子。

在通往马卡尔斯卡的路上,科马迪纳问道:

“你们觉得,条子们会开着警车堵住我们吗?”

“他们总会去的!”茨尔尼挖苦道。

“他们都已经到啦。”科罗抓起酒瓶子灌下一口拉吉拉,又把瓶子递给了科马迪纳。

倒车镜里,外国人摇摇晃晃,倒在茨尔尼身上。

“哎哟喂,毒瘾犯了吧!你想往哪儿走啊?”茨尔尼大喊着,荷兰佬正好倒在他的屁股上——大家见状,纷纷大笑起来。科马迪纳把一盘磁带放进播放机,音乐声响起,大家伙儿都跟着唱起来:

“我的妈妈,我深爱的穷苦的女人,我与她共度了多少日日夜夜……”

我们一边唱歌,一边和着拍子敲打车顶,酒瓶子在我们之间传来传去,以闪电般的速度见了底。

茨尔尼对酒精没什么耐受力,很快就上了头。他起初用拳头使劲敲打宝马车的车顶,接着又找外国人的茬。科马迪纳和科罗放声大笑。茨尔尼感觉备受鼓舞,于是拉开裤子门襟要往荷兰佬身上撒尿,荷兰佬用乞求的眼神望着我。我坐到他们中间,把他们两个分开,又递给科马迪纳一盘磁带,科马迪纳把磁带插进播放机里。茨尔尼系好裤子盯着我看。音乐响起来了,车里没有一个人知道歌词。

“I love you baby, ta-ra-ra-ri-ra-ra... Ra-ra-ra-ra...(28)”

科罗感到自己需要拍打车顶,而茨尔尼越过我头顶又开始打那个外国人。我不喜欢这样:

“你为什么要打我们这位婚姻里的陌生人?”

“你看不惯啊?”

“跟我有什么关系?他没招惹你,你揍他干什么。”

“你屁股痒了是吧?”

“我屁股好得很,可要是你那儿不舒服,去找个医生看看吧!”

茨尔尼不是个易与之辈,不过他通常不会跟我过不去。可这次,他像发疯了似的;反而打得更起劲了。情况恶化了。我费了好大力气将他们二人分开。

“比起我来,你更喜欢他是吧?!”

“别打他了!你真让我心烦。”

“对,是我让你心烦了!”

科罗竭力想用英文唱——太滑稽了!所以我和茨尔尼的斗嘴自然降到了次要地位。宝马车在一个加油站停下来,一个加油员穿着印有INA(29)字样的制服,科马迪纳降下车窗,招呼他过来:

“有事儿吗?”

“没事儿,感谢上帝!”

“这样的话,那我就来给你制造点儿!”

于是他一把扯住加油员的衣服领子。

“你是不是为警察工作的,嗯?”

“不是,我向您发誓!”

“不是?”

科马迪纳扇了他一个大耳光。

“真的不是!我拿我孩子的脑袋发誓……”

“从今天开始,你就为我工作了!把所有的钱都从钱箱里拿出来,全给我装到这个口袋里!”

加油员掉转脚跟,想溜之大吉,可很快就又被抓住了。茨尔尼一个滑动铲球,加油员便重重跌了一跤,科罗和茨尔尼把他捆住,科马迪纳去扫荡钱箱。加油员不停地嘟哝,他嘴里塞着块破布,平时他用那块布来擦干净发动机上的油。钱箱里没什么钱——这个加油员刚刚换班——这使得他又多挨了我们每个人的拳脚。这是因为,自从我们偷了杜布罗夫尼克的报亭以来,我们的资金增长幅度简直惨淡。

我们把从报亭弄来的战利品以低价卖给黑市贩子们。用剃须刀片和假珠宝换来的钱,足够外国人买些大麻,给自己卷个漂亮的烟卷了。

我们几个全都喝得醉醺醺的,连滚带爬地到了扎奥斯托克(30)的海滩上。我们开始以为这里荒无人烟,直到发现一伙人正在另一头弹着吉他自娱自乐。茨尔尼要过去找他们。他喝得最少,却是最想挑事儿的那个。科马迪纳、科罗和我,我们三个正四仰八叉地躺在沙滩上,茨尔尼带着一个小男孩回来了,他手里攥着螺丝刀,抵住人家的后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