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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您和尊夫人觉得我们这个天府之地怎么样?”约翰·斯毛伍德牧师问道。

“我们唯一觉得遗憾的是只能在这里小住几日,不能待上几个月,更不用说几年了。”这位平民政治家如是说。

26岁的理查德·高曼先生是《公民报》驻本市的记者,此时他正快步走过大街,傲慢、冷峻的鼻子抬得高高的。一见到这两位,他原本自负的微笑、僵硬的嘴唇一下子松弛下来,做出毕恭毕敬的样子。

“啊,你在这儿,迪克!”约翰·斯毛伍德说,一边热情地握住他的手,又捏了捏他的胳膊,“我一直在找你啊。你认识布莱恩先生吗?”

“迪克和我都是记者,早就成老朋友了——多少年了,喂?”

“我想,有三年了吧,先生。”高曼回答,脸上泛出了红色。

“我倒希望你能早点来,迪克,”斯毛伍德牧师说,“来听听布莱恩先生怎么谈论我们的。这个小城的善良人听了都会为之自豪的。”

“布莱恩先生,在您离开之前我想邀请您再发表一次演讲,”理查德·高曼说,“有传言说您将来打算来这里定居。”

布莱恩先生对这位《公民报》记者的问题既不承认也不否认。

“待会儿我可能有话要说,”他脸上露出了微笑,“但是现在我只能说,要我选择出生地的话,我觉得再没有比这里更美的仙境了。”

这位平民政治家认为这里就是人间天堂。

“我这一生去过许多地方,”这个曾经三次被伟大政党提名参加竞选最高荣誉的人继续说,“我的足迹遍及各地:从缅因的森林到佛罗里达波涛冲刷的沙滩,从哈特拉斯到哈里范克斯,从落基山顶到急流翻卷的密苏里河,但是再没有哪个地方的风景堪与这里的山景相提并论了,更没有哪个地方能超过它的。”

年轻的记者飞快地记着笔记。

他荣耀的岁月又一次如潮水般向他袭来——当年第一次十字军起义期间,那些富贵阔人们一听到金十字,就会浑身颤抖。布莱恩!布莱恩!布莱恩!布莱恩!他的名字就像彗星一样划过天空。那是1896年,韶光已逝。唉,心生悲哀,青春一去不复还。

新的时代即将到来。

记者进一步追问他将来有什么打算时,他说:

“未来几个月,我的日程全都排得满满的。我要在全国各地作演讲,我要呼吁减少杀伤性强的武器,从而把威胁地区和世界和平的主要障碍全都扫清,为人类造福。接下来嘛,谁知道呢?”他说这句话的时候,脸上洋溢着人们熟悉的笑容,“也许我会重新来到这个美丽的地方,和好友们重新团聚。折腾了一辈子,也该在这片乐土上享享清福、安度晚年了。”

当问到他能不能提供可能的退休日期时,这位平民政治家颇具个性地引用了朗费罗的优美诗句权作回答:

战鼓不再擂起时,

战旗开始收起时,

世界联盟缔结时。

在这充满音乐的神奇房间——阿尔特蒙最受欢迎的“埃甲克斯”剧院镶有瓷砖的大厅里,一架电子钢琴戛然而止,嗡嗡声过了好几秒才消失,接着又毫无先兆、叮叮当当地重新弹奏起来。“长征回梯泊赖里”。世界因大军前进的步伐而颤抖。

这时候,玛格丽特·布拉契小姐与C.M.麦雷迪从剧院里走了出来,接着又转身朝伍德药店走过去。后者是药店的老板娘,她皮肤白皙、眼睛明亮,有些困倦,显然她香烟抽得过多了。

今天献映:由莫里斯·考斯泰罗和伊迪丝·史托利联袂主演的《抛出救生索》,维他影音公司最新出品。

“你想喝点什么吗,威利?”托比亚斯·帕托先生问。

“给我来杯可乐吧,”威利·高夫对那个笑嘻嘻的侍者说,“一杯可乐加酸橙。”

政治家之子帕支·卡尔正乐呵呵地笑着:“你想喝可乐加酸橙吗,威利?”他边说边在对方背上重重地拍了一巴掌。但是他愚蠢的面容却显得沉着而镇静。

“抽一根烟吧,威利。”他边说边把烟盒递给了他。

“你要什么?”店主问帕托。

“给我也来一杯可乐吧。”

“我什么都不想要。”帕支·卡尔说。这种饮料喝起来没意思,提不起精神。

帕支·卡尔擦着一根火柴凑上去给威利点烟,同时还朝旁边的布兰迪·查莫斯轻轻眨了眨眼。这个小伙子身材高大,长相英俊,满头乌发,面容瘦长。威利·高夫吸了一口烟,干巴巴的嘴唇上香烟已经点着了。他咳嗽了几下,取下香烟,笨拙地拿在拇指与食指之间,用好奇的眼光盯着看。

几个人又忍不住爆发出一阵笑声,吞云吐雾地抽着烟,就像一伙粗野的农夫、侍从、马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