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布兰迪·查莫斯把威利的花手帕从口袋里轻轻掏了出来,举在空中让大家瞧。然后又小心翼翼地叠好,放回他的口袋。
“你打扮得这么帅想干什么去啊,威利?”他问,“一定是去见女朋友吧。”
威利·高夫狡猾地笑着。
托比亚斯·帕托从鼻孔里喷出一股浓烟。他今年24岁,穿得干净利落,金黄色的头发梳得油光可鉴,脸色红润而光滑。
“别装蒜了,威利,”他若无其事地说,“你是不是已经有女朋友了?”
威利·高夫心照不宣地斜眼望着。在柜台一端坐着28岁的蒂姆·麦考尔。他一直缓缓地抓着冰块朝豪饮威士忌的嘴巴里送,这时候他却突然跌坐了下去,在大理石柜台上喷了一层亮晶晶的冰碴子。
“我有好几个呢,”威利高夫说,“男子汉一定要学会享乐,对不对?”
几位听后不禁哄笑起来。他们笑完以后又回到了严肃的话题上,因为几位“姐妹天地”的女孩子来到了他们面前:有陶特·韦伯斯特小姐、玛丽·麦格劳小姐、玛莎·考顿小姐等。他们要求播放节奏更加强烈的音乐,然后要了烈性更强的酒。
“各位好啊?”
“啊哈!啊哈!”布兰迪·查莫斯对玛莎·考顿小姐说,“上次你去哪儿了?”
“你们永远都不会知道的。”她大声回答。只有他们两个人知道——他们的秘密。他们彼此会意地哈哈大笑着。
“过来,帕支,”她们的同伴尤斯通·菲浦斯说,“布兰迪你也过来。”这位身材高大、金黄头发的小伙子跟着几位姑娘一摇一摆地走了过来——他是一位酒鬼,说起话来声音洪亮,高尔夫球打得很棒。
活泼、干练的小伙子们穿梭在拥挤的货棚和冷饮机间,敏捷而迅速。他们粗鲁地喊着自己想要的东西,不停地大声抱怨着侍者。
“好吧,小伙子。两杯可乐、一杯酸橙饮料,动作麻利点。”
“伙计,你是在这里打工的吗?”
侍者跟着爵士乐的节奏,丁零当啷地摆弄着饮料杯,一边舀起一勺冰淇淋抛在空中,然后又用玻璃杯接住,拿勺子敲出快速的节奏来。
此刻,女帽商人赛尔玛·贾维斯独坐在那里,两只棕色的眼睛透过草帽朝后张望着,一边将玻璃底的最后几滴甜汁一饮而尽。“汝之秋波敬我酒。”她缓缓起身,拿出随身小包里的镜子照了照自己。然后,小心翼翼地在拥挤的桌子之间摇摆而行,丰满的大腿包裹在红色的丝裙里。她边走边轻声低语,不住地忏悔,声音柔美、低沉——女人最好的东西。她一路经过之处,杂乱的声音顿时安静了下来。我的天哪,请闭上嘴,让我尽情地欣赏!她婀娜的身姿摇摆着穿过走廊,经过香水、文具、橡皮货品、卫生用具柜台前,然后在雪茄柜台前驻足了一会儿,打算结账。她甜瓜般浑圆的酥胸温柔、轻缓地上下耸动着。即使诗人看到这番情景,也会陶醉其中。
可是——在门口杂志架旁边站立的两位先生却猛地收起了脸上的笑容,开始沉默了。其中一位是可靠人寿保险公司的保罗·古德森,另一位是家具商考斯顿·斯梅塞(你打扮姑娘,我打扮房子)。他们两个人不动声色地脱帽为礼。他们都是浸信会的教友。
赛尔玛·贾维斯女士转过身热情地盯着他们,远远地张着她丰满的小口露齿而笑,款款地走了过去。等她离开后,两位先生彼此相视而笑。我们将在河边等候。他们快速瞥了一下四周,没有人注意到刚才这一幕。
当地的艺术家,尤其是音乐界的热心赞助人——弗朗茨·威廉·冯哲克夫人——她的丈夫就是名气很响的肺病专家、冯哲克疫苗的发明人——她从时装公司的两扇大门里走了出来,仪表雍容华贵。公司的老板——波兰人路易·罗萨斯基在旁边陪着她,小心翼翼地送她上了豪华轿车,然后才从灰白僵硬的脸上露出了奉迎讨好的笑容。冯哲克夫人稳稳地坐在汽车的软垫上以后,开始瞪着双眼、认真地思索自己未来的慈善事业。车子平稳地驶走了,只留下仪态谦卑的时装商人。
罗萨斯基先生返回他的店铺。
三位姑娘——米尔德·舒福德小姐、海伦·潘德加小姐以及玛丽·凯瑟琳·布鲁斯小姐挤在舒福德小姐驾驶的里奥牌车子前排座位上。她们经过的时候,热情、傲慢的眼睛扫视着道路的两侧,显得趾高气扬,得意非凡。她们绕着自由大街兜了四圈。威利,再陪着我跳一圈华尔兹吧。
“乔治,你会不会跳舞?”尤金问他的伙伴,他的内心充满了自尊和恐惧。
“会的,”乔治·葛雷夫心不在焉地说,“会一点儿,但我不喜欢跳舞。”他抬起头,眼睛里充满了深思的目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