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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喂,阿金,”他说,“你觉得冯·詹克医生有多少财产?”

他困惑、羞怯地笑了笑,算作对尤金的回答。

“来来,”尤金说,“我跟你打赌,谁输谁买饮料。”

他们敏捷地穿过狭窄的街道,在午后愈加拥挤的交通中穿行。

“这里的交通状况越来越糟了,”乔治·葛雷夫说,“当初做城市规划的人没有一点眼光。再过十年,不知道这里会变成什么样子?”

“他们可能会拓宽街道,你说呢?”尤金说。

“不会的,至少现在还不会。拓宽街道必须要把所有建筑朝后挪动才行。想一想,那要花掉多少钱?”乔治·葛雷夫若有所思地说。

“我们要是不那么做,”L.B.杜恩教授清晰的声音响了起来,犹如冷漠的警告,“他们下一步将会直接对付我们。有朝一日,你或许能见到军国主义的铁蹄踩在我们自己的头上,恺撒的部队很有可能踏着正步迈上这条大街。等那一天到来的时候——”

“我从不轻信这种谎言。”鲍勃·韦伯斯特先生粗鲁且无礼地说。他个头很矮,长着一张灰色、吝啬的脸庞,态度野蛮而恶劣。他的脸上似乎已经留下了慢性肠病的印迹。“在我看来,这都是宣传。他妈的这些德国人真厉害,就是这么回事,把他们打得开始求助援兵了。”

“到了那一天,”杜恩教授态度坚决地继续说,“请记住我说的话。德国政府想要控制全世界。他们希望有朝一日全人类都处在克虏伯公司的枷锁和日耳曼文化的控制之下。人类文明的命运吉凶未卜。人类正处在生死的十字路口。我祈求上帝让我们美国有力量承受这次考验。我祈求上帝永远不要让这个自由的民族像比利人那样蒙受苦难,我们的妻儿不要被奴役,不要蒙羞,我们的孩子不要被屠杀。”

“这场战争与我们无关,”鲍勃·韦伯斯特说,“我不会让我的孩子们越过大洋到3000里外的地方吃外国人的枪子儿。他们要是越洋上这里来,我马上会扛枪上阵,给予痛击。否则,就只管让他们在那里自相折腾吧。我说得对不对,法官?”他说完后转过身看着第三方——瓦尔特·C.纪特,他是联邦巡回法院的法官,曾经有幸成为葛罗夫·克里夫兰总统的密友。先人遗教,谨防战祸。

“你认识威勒家的孩子吗?”尤金问乔治·葛雷夫。“保罗和克立夫顿吗?”

“对,”乔治·葛雷夫说,“他们都离家加入法国军队了。他们加入了海外兵团。”

“他们加入了空军,”尤金说,“在拉菲埃脱空军分队。克立夫顿·威勒打下来六七个德国人。”

“这里的孩子们大都不喜欢他,”乔治·葛雷夫说,“他们觉得他是个胆小鬼。”

尤金听了这话有些不大自在。

“他多大年纪了?”他问。

“他已经成年了,”乔治说。“22或23岁吧。”

沮丧之余,尤金盘算着自己立功成名的时机。

“但幸运的是,”纪特法官继续审慎地说道,“在白宫有一位值得信赖的政治家,他高瞻远瞩、远见卓识。我们都应该相信他的领导能力,在语言与精神上都要严格遵守中立,不到万不得已决不能让这个伟大的民族再次卷入战争的痛苦和悲剧中去。”说到这里,他的声音开始低了下去,“愿上帝保佑!”

詹姆斯·布堪纳·佩蒂格鲁上校(佩蒂格鲁军事学院院长),正高坐在一辆敞篷马车上昂首经过,脑海里思索着古老的战争。他前面一位年迈的黑人马夫正驱赶着两匹健壮的棕色大马。空气里传来一股马儿和汗湿皮革的气味。那位老黑人用皮鞭轻拂着马屁股让马儿小跑着,嘴里还不停地吆喝着。

佩蒂格鲁上校坐在车上,身上裹着一条厚毯,肩上披着一件灰色的“联邦”军斗篷。他身子朝前弯着,把年迈、笨重的身体压在一根光亮的拐杖上,一双满是斑点的手紧握着镶银的杖头。他威风凛凛的脑袋雄赳赳地左右摇晃着。他口中念念有词,犀利的目光扫视着拥挤的人群。他不愧是一位英武、优雅的骑士。

他低声咕哝着。

“老爷?”黑人边说,边拉住了缰强,回过头来。

“继续!继续走,你这个浑蛋!”佩蒂格鲁上校说。

“好的,老爷。”黑人说。他们又开始继续前行。

在伍德药店门前徘徊的年轻人中,佩蒂格鲁上校的目光落在两位军校学生身上。这两位年轻人满脸青春痘,下巴松弛,肩头耷拉着。

他厌恶地低声咕哝着。不一样了!不一样了!一切都不同了!回想自己当年,峥嵘岁月,参加过重要的战事,佩蒂格鲁上校曾经亲自率领军校的学生,身先士卒。共有117人,先生,都不满19岁。他们个个奋勇向前……最后没有一位军官活下来……36名勇士全都活了下来……1789年以来……一定要继续下去……19位,先生……全都不满19岁……一定要……继续走……走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