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家广播电视台的庆典活动(第6/9页)

“克拉拉!”他说,“我已经好几年没有见到你了!”她看都没看他一眼,就走开了,对此她感到很受用。看着他终老于这家地方广播电视台——虽然他一心向往有朝一日能去波恩当新闻发言人,让她觉得特解恨。他以为只要能模仿魏纳、勃兰特和施特劳斯就行了。“但那是远远不够的,”克拉拉气愤地想,“你注定碌碌无为。你在智力方面连我的狗都不如。”

曼弗雷德·韦伯盯着她的背影感到一种带着羡慕的钦佩,她居然真能把对他的恨保持十多年之久。他可没有这么坚定不移,他希望自己能如此坚定不移。

在文化之角人们此时已经开了第二瓶莎当妮,文化频道编辑讲起了爱尔兰,说那里的人跟这儿的人相比更朴实无华,诗人喊道:“可是亲爱的朋友!这么一概而论是不行的!”

“你去过爱尔兰吗?”文学频道编辑问。诗人挥挥手说:“我根本不用去那儿!没去过那儿我也能想象!人们只要读过最后50页《尤利西斯》,只读最后50页就够了!读过就一切都了解了。”

文化频道女编辑——因酒精和炎热看上去已经不那么神清气爽了——小声说:“现在开始吧。”

“开始什么?”诗人问。她说:“开始讨论。”

房间内有些观众,但他们全在观看遥控操作开颅手术。要想讨论,就得把他们吸引到文学话题上来。

“你来开始,”文学频道编辑对克拉拉·灿德尔说,“可能有些从前的观众还记得你。”克拉拉坐进扶手椅,拿起麦克风,朝气蓬勃地问道:“这里有人还读书吗?”

“天哪!”阿尔布雷希特·唐纳叹着气也一屁股坐进扶手椅。有几位观众转过身望着文化之角,一位妇女发出“嘘”声。只有一对刚刚走进大厅的退休夫妇感兴趣地站住了。“您二位一定读书!”高泽尔曼边喊边指向他们。他们俩往四周看了看,确定是指的他们俩,然后他们又往前走了走。“您二位读书吗?”高泽尔曼通过麦克风问他们,尽管他们就站在他面前。“他有白内障,”女的答道,“但我为他朗读报纸。”

“这都是瞎费劲!”唐纳一边愤怒地说,一边一口气把他那杯莎当妮给干了。“这可不是瞎费劲!”上了年纪的女人不服气地说,他喊道:“我说的不是您,这位善良的女士!”

这两位老人又四处望望,看看他说的还能是谁,可他们身后只站着文学频道女编辑。她挥挥胳膊喊道:“继续!尽管继续!慢慢就会谈论起来的!”

旁边的遥控操作开颅手术结束了,人们热烈鼓掌,随后人们转过身朝向文化之角,这是因为演播室的出口就在附近。卡车上的爱尔兰乐队又开始演奏起来,因为音乐频道编辑给他们打出了相应手势。文化频道女编辑跑过去喊道:“现在不要演奏!现在有个讨论会!”但他们仍旧演奏他们的,她气急败坏地返回说道:“现在他们又制造噪声了。”

“这不是噪声,”文学频道编辑教导地说,“这是爱尔兰民俗音乐。”诗人高举着莎当妮空瓶喊道:“我们还有酒吗?”文化频道女编辑消失在一道布帘后,她的冷却袋放在那里。她拿着一瓶蒙着一层白霜的酒瓶和开软木塞的起子回来,有些埋怨地说:“现在可刚刚11:30……”

“时间正合适。”诗人边说边砰的一声打开了酒瓶。杰西卡向高泽尔曼博士跑了过来,给他看托尼·马歇尔的签名。高泽尔曼绝望地捂上了眼睛,唐纳不怀好意地说:“我说恩斯特,找人签名这可是只有年轻人才干的事!”杰西卡听了有些不快,所以她故意跟一位演奏爱尔兰民俗乐曲的小提琴手稍微调了一会儿情。

下午较晚的时候其他活动均已结束,在文化之角逗留的观众们开始就所喜爱的书籍真正展开一场小小的讨论时,那三位文化工作者已经都喝得有些高了。克拉拉·灿德尔此间与她丈夫通过电话,觉察到这第三次婚姻也无法挽救了。她母亲在另一端跑过来对着电话喊道:“毫不稀奇,你小时候就这样子!”克拉拉开始思索她母亲的这句话,所以有些走神。十分著名并显而易见受到公众喜爱的高泽尔曼博士碰了碰她,问她儿时喜欢读什么书时,她没好气地说是能与动物说话的《怪医杜立德》,她克拉拉·灿德尔也精于此道。观众们冷漠地望着她,对电视台的疯子们留下了深刻印象。阿尔布雷希特·唐纳深陷在扶手椅中喊道:“库柏!《皮袜子故事集》[42]!没错!”文学频道编辑指着诗人说:“他儿子的名字就是按作者的名字起的,叫费尼莫尔!孩子越早对书籍感兴趣越好!”

一位妇女说:“我们小时候……”文化频道女编辑跑到她身边,把麦克风举到她鼻子底下。这位妇女有些不知所措地又重新开始说:“我们小时候没有书看,当时在打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