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家广播电视台的庆典活动(第8/9页)
“我明天又得替人受过!”文化频道女编辑叹了口气说,然后她拨通了一个电话号码,拿着手机走到一边说:“约亨?是的,可怕,太可怕了。”
克拉拉牵起高泽尔曼的手说:“恩斯特,这些都已经过去这么长时间了。至少你每次也没让他舒服。”
“是吗?”他高兴地边问边站了起来,“来,我们也去餐厅吃点儿什么吧,克拉拉。”
在去餐厅的路上高泽尔曼和克拉拉又路过那个地穴,里面当年第一位女新闻播音员正在试着借助一台提词机播报当年的第一批新闻。她口齿不清,头发混乱,而且已经没有人在听她的播报了。
“雷娜特,就到这儿吧。”摄影师说着关了机。先前能看到雷娜特·塞贝尔的大屏幕消失了。正巧这时候那位穿黄色套装的女子带着她的助手赶过来,她喊道:“噢,雷娜特,已经结束了?我正想跟你再拍短短一秒钟呢!”
“短短一秒钟,全都少跟我来这套!”新闻播音员边说边把脑袋疲惫地枕到桌子上。
装备着搞笑工厂的演播室挤满了年轻的听众,他们无助地听着曼弗雷德·韦伯在模仿赫尔伯特·魏纳[44]。“这是谁?”他高声问道,无人回答。“我亲爱的女同志和男同志们,如果现在基民盟的沃尔拉贝先生,我也可以容易地、容易地,不是吗?”——他再次提高嗓门——“管他叫乌鸦嗓……[45]”听众毫无反应。这位编辑再次问道:“还猜不着吗?”依旧没有反应。“赫尔伯特·魏纳,嘿,这不明摆着嘛!”他喊道。一个年轻姑娘回应道:“不认识。”
“你还记得吗?”克拉拉问,“当年维利·勃兰特到台里来时,他就模仿过他,被模仿的人对他的模仿一点儿也笑不出来。”“他就是个妄自尊大的主儿,”高泽尔曼点点头,“这家伙一向让我受不了。唐纳说,他现在只能制作有关地方选举的节目,活该,只能做这类节目。”
餐厅有人进行了检查,看看高泽尔曼和克拉拉是否有权进入。一般访客不许进,只有广播电视台的工作人员、艺术家和协助举办庆典活动的人员才能进。“要是杰西卡来找咱们怎么办?”克拉拉问。高泽尔曼挥挥手说,“让她找去吧!”查理·卓别林、金刚和恐龙闷闷不乐地围坐在一张桌子旁,桌上摆着咖啡和白酒,旁边放着他们的高跷。阿尔布雷希特·唐纳在一个角落里正在与一位偶遇的昔日情人起腻。克拉拉和高泽尔曼冲他打了一下招呼,然后他们俩在一处僻静的地方坐下,要了一瓶这里供应的物美价廉的葡萄酒。
“我在这儿干了三十年!”文学频道编辑十分感慨地叹息道。然后他看着克拉拉说:“我知道杰西卡对我来说太年轻了,可像你这样的女人让我害怕。她至少还仰视我,看不出我实际上就是个失败者。”
克拉拉笑了,轻轻抚摸着他的手哄他说:“恩斯特,你可不是这么一事无成。你只是以为自己如此。”她思索着,自己是否在什么事上没有失败过,但她想不起来。高泽尔曼感谢地与她碰了碰杯。
晚上他们乘电视台的车返回旅馆,收集到很多名人签名的杰西卡打着哈欠,却很满足。阿尔布雷希特·唐纳没和他们一起回来,他与老情人一起消失了。
他们坐进酒店酒吧低矮的扶手椅中,本想再要一瓶高档灰皮诺白葡萄酒,可杰西卡蛊惑吧台服务生为他们准备了加冰块的德贵丽鸡尾酒。
“你还记得吗?”恩斯特·高泽尔曼问克拉拉·灿德尔,后者正在试图从上衣上往下摘印着自己名字的小牌,“当年我们曾在这里和伯尔一起歇息,就在播完最后一期节目后,那时候他已经病得很厉害了。”
服务生送来德贵丽鸡尾酒,杰西卡坐到高泽尔曼那把扶手椅的扶手上,为的是好与他碰杯。“谁病了,毛头?”她边问边用手抚摸起他的头发。他把头像往常一样躲开,答道:“伯尔,你不认识。”
克拉拉举起杯子和他们俩碰了一下,然后闭上眼,希望自己能再回到从前的岁月:那时她是个穿着白色齐膝长袜的姑娘,眼睛清澈而湛蓝,对未来充满信心。杰西卡再次抚弄着高泽尔曼的脑袋问道:“好喝极了,对吗?”克拉拉睁开眼冲高泽尔曼望过去。他们的目光相遇,两人似乎都看到了对方眼中的泪光。
幸好此时阿尔布雷希特·唐纳来到旅馆门前,身边没有那位老情人。他一进门就要了一杯啤酒,也坐进一把扶手椅,当克拉拉不怀好意地问“怎样”时,他摇摇手道:“没戏,没戏。我寻找的大概是逝去的时光。可……”他的啤酒来了,他喝了一大口,叹道:“过瘾!”然后擦了擦嘴角的泡沫说:“……逝去的就找不回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