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家广播电视台的庆典活动(第4/9页)

“还没轮到我们呢,”文化频道女编辑松了一口气道,“你们可以随便到处看看。”

这时候观众已被允许入场,他们涌进各个通道,穿着短裤和便鞋,提着塑料袋准备收集招贴、小册子和签名卡,还有“开门办台”的广播电视台为他们准备的小礼品。第一演播室在准备播放新闻。“人人都可以播放新闻!请来制作您自己的新闻,我们的新闻播音员会帮助您!”一位实习生在门口用卖力的喊声把观众吸引进演播室,出于失望过来往里看了一眼的曾经的政治频道编辑坚信,若不是他们的叫喊,许多观众肯定更愿意去看他的苇草。

新闻播报员现在化了浓妆,她的头发被抹上施华蔻牌“三种天气纹丝不乱”液体水泥(发胶)并吹成帽型。在整个演播室随处可见的大屏幕上,她看上去就像是用杏仁糖膏凿出来的,蛮像那么回事。屏幕上其他被拍摄到的家庭妇女的鼻子有些微微发青,她们那不成功的烫发发卷自然就更显得相形见绌了。但这就是电视,即使在电视台的庆典活动上电视都不懂得开个玩笑。

人们在寻找愿意根据一张纸条来念新闻的志愿者。一位中年男子乐于尝试,他那绿色短袖衬衫上已经渗出了大片汗迹。他用一块布手绢擦着脑门上的汗珠子,一位女化妆师则往他额头上扑着粉,这时一位助理往他手里递了一个麦克风。“扑什么粉啊?我又不是丫头。”他说,麦克风把他的话传遍整个大厅,大家备受鼓舞地鼓起了掌。

“您叫什么名字?”女播音员友好地问,他答道:“瓦尔特。”

“这位是瓦尔特,”她大声介绍,“女士们、先生们,请给瓦尔特先生掌声!”人们再次鼓掌,有人把孩子往前推。一位女士小声问:“他是谁啊?”“一位英雄。”阿尔布雷希特·唐纳说。“旁边呢,那女的?我好像在电视中见过她。”“西吉·哈赖斯。”克拉拉·灿德尔答道,尽管她不是西吉·哈赖斯,但那位妇女很满意。克拉拉·灿德尔回忆起这位地方台的播音员以前在广播电台也播送过新闻,每次拿起麦克风之前,她都要迅速地再扑一次粉并在镜子中审视自己。她从未放弃过希望:听众在听广播时也能看到她。唐纳当年就是跟这位播音员传出过大绯闻,他的第一次婚姻也因此而解体。现在他却无动于衷地看着她如何帮助瓦尔特播报他人生第一条新闻。

“有点儿激动?没有必要,瓦尔特。”她安慰道。

“我不叫瓦尔特。”他说,这么一来却制造了预想不到的悬念。“我以为……”女播音员不知该如何应对,他说:“我叫汉斯-赫伯特·瓦尔特。瓦尔特是姓。”

“那就是瓦尔特先生喽!”她满面春风地说,又找回了自信。观众虽然有些不乐意,还是为瓦尔特先生鼓了掌。然后有人递给他一个纸条,女播音员说:“瓦尔特先生,这件事很简单。您现在就念念条子上写着什么,念时别忘了不时看一眼摄像机,就是那个亮着小红灯的地方……”摄影师挥了挥手,“稍微笑一笑。那么我们可以开始了?”

摄影师点了点头,瓦尔特先生盯着那张纸条,随着今日新闻识别音的响起,女播音员带着冻在脸上的微笑说:“晚上好,女士们、先生们!这里是德意志电视台今日新闻。”人们在巨大屏幕上看到女播音员和她身边在一层扑粉下流汗的瓦尔特先生。“晚间新闻,”她娓娓动听地说,“今天由瓦尔特先生播送。请!”瓦尔特先生看着她问:“现在?”她点点头,严肃地说:“现在。”他看着手中的纸条。

“华盛顿,”他开始念,观众热情鼓掌。他有些莫名其妙地抬起头,看了看女播音员,摄影师指了指亮着的红灯,晃了晃手臂。瓦尔特先生又低下头看那张纸条。

“华盛顿,”他再次开始,“美国总统比尔·克林顿今天向波兰前总理莱赫·瓦勒萨……”

“瓦—文—萨,瓦尔特先生,这个名字的念法是瓦—文—萨,”新闻播音员边说边笑道,“您看,播送新闻也并不是件完全容易的事!”人群中发出尖叫声。“这一天到底还有完没完啊?”唐纳边说边和克拉拉离开了演播室。

在外面过道的“烹饪站”他们又遇到了高泽尔曼博士和杰西卡,这里挤满了人,高台上一个煎锅在炉灶上嘶嘶地响着。一位肥胖的编辑和一位不那么肥胖的中年女人,他们系着白色的褶边围裙,正在煎裹了面的西葫芦片。一块石板上写着:“这里每逢整点进行烹饪。”“您这儿都做什么吃的啊?”一位女观众问。中年厨娘喊道:“西葫芦,今天只有西葫芦,但是裹了面。”那位编辑用纸盘子装着裹了面的西葫芦递给下面的观众,同时喊道:“现在让我们来烹饪!”这也正是那档烹饪节目的名字,每月一次他和那位厨娘在傍晚推出的演示性烹饪片:现在让我们来烹饪!杰西卡抓住机会,先吹,后尝,享受地转动着眼珠,高泽尔曼小声地在她耳畔说:“费贝尔博士是共和党人[40],是个反革命大混蛋。那老娘们更不是什么好东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