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今天她去杂货店买食材,发现自己脑袋空空地站在烘焙材料的走道中间。和自己的名字一样熟悉的食谱,从她的记忆中彻底消失。她说不出香料到底是要加豆蔻还是香菜。她忘了买蛋。
劳拉回到家,也没有像以前那么熟练自如,她拿出炖锅,却发现不知道到底该放什么进去。她沮丧地坐到餐桌旁,写下她记得的食谱,发现有好大一片空白,漏掉了不少材料。妈妈在劳拉二十二岁时过世了,她曾告诉她,食谱被写下来就可能被偷掉。劳拉痛恨地想,这个神奇的传承,竟因为她的粗心大意结束了。
她凝视着纸上空白的地方,翠克西下楼来了。“你要做什么?”她看着桌上一大堆食材。
“忧伤派。”劳拉回答。
翠克西皱眉。“你少了醋、胡萝卜和一半的香料。”她退回餐具室,拿出罐子,“还有鸡。”
鸡。劳拉怎么会忘了这个?
翠克西拿出一个用来搅拌的钵,开始量面粉和发粉预备做饼皮。“你没有得阿兹海默氏症吧?”
劳拉不记得曾教女儿做“忧伤派”的方法,不过翠克西左手拿起搅拌器,倒牛奶的时候闭上了眼睛。劳拉从桌旁站起来,开始剥她买回来的小洋葱的皮,只是剥到一半时忘了她为什么要这么做。
她回想起丹尼尔听到妈妈的死讯后,第一次吃完“忧伤派”时的表情。他双眼之间深深的垂直纹展平了,他的手停止了颤抖。她在想,这个家需要多少帮助,才能恢复正常。她奇怪为什么她妈妈从来没有想过要告诉她,少了一个步骤的后果有多严重,不只是对吃的人,也是对厨师。
她们刚把派上层的饼皮放上去,用香草画上她们名字的首字母,电话铃声响起了。“是丽芙儿,”翠克西对劳拉说,“我上楼接,你可以等下挂掉楼下的话筒吗?”
她把电话递给劳拉。过一会儿,劳拉听到她拿起分机。劳拉虽然很想听,但还是挂掉了电话。她转身,派已经可以进烤箱了。
她感觉它像是从天上掉到桌子上的。“好吧。”她耸耸肩大声说。她拿起它,放进了烤箱。
一个小时后,派凉了些,劳拉在它面前徘徊。她本打算把这个派当作全家人的晚餐,但她发现自己在用叉子挖着吃。本想只尝一口,到咬一口,又变成满嘴都是吃的。她的两颊鼓起,烫到了舌头。她一直吃到烤盘里连一点碎屑都不剩,吃到最后一丁点胡萝卜、丁香、菜豆都不见了,但她还是饿。
直到那一刻,她才想起关于“忧伤派”的这一点:不管你吃多少,还是不会饱。
威妮丝·普荷姆一看到巴索雷米走进实验室,就在他提出问题之前说了“不”。不管他要干什么,她都不干。她上次帮他做约会强奸药的检验已经够为难的了,目前实验室正处于过渡期,要从八个基因座的系统转换到十六个基因座的系统,他们平常没做完的工作已经够多了,现在简直翻了个倍。
“先听我说。”他开始央求。
威妮丝双手在胸前交叉听着:“我以为这只是个强奸案。”
“本来是的,现在强奸犯死了,但不能以自杀结案。”
“你为什么以为你找到了真正的行凶者?”
“是强奸被害人的爸爸。”巴索雷米说,“如果你的小孩被强奸,你会想对加害她的人怎么做?”
最后,威妮丝还是不肯点头。做完整的DNA检验要花很多时间,就算她把它放在一堆待办事项的最前面。但他的绝望中有些东西感动了她,她因此告诉他,她可以让他优先。她是十六个基因座系统验证小组的一员,她的设备里还有些剩余的位置。萃取DNA的程序是相同的,一旦实验室有空当,她就能用他的样本去跑其他的基因座。
巴索雷米在等她检验完成时睡着了。凌晨四点,威妮丝跪到他旁边摇醒他:“你要听好消息还是坏消息?”
他叹气。“好消息。”
“我得到结果了。”
那是好极了的消息。法医告诉过巴索雷米,栏杆碎屑和死者手里的河泥沙可能污染了血液,DNA的检验可能会半途而废,不能成功。“坏消息是什么?”
“你找错了嫌犯。”
迈克看着她:“你怎么知道?我都没给你丹尼尔·史东的样本。”
“或许被强奸的孩子比她爸爸更想报仇。”威妮丝把结果推向他,“我做了性别基因检测,细胞核的DNA决定性别。那个留了一滴血给我们做检测的家伙,”威妮丝抬眼瞅他,“是女的。”
丽芙儿告诉翠克西星期日的计划,下午两点在贝瑟尔卫理公会教堂做礼拜,接着到西风公墓举行葬礼。她说学校会提早放学,因为很多人会去。六个高一的冰球队员担任抬棺者。为了纪念杰森,三个高三女生把她们的头发染成了黑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