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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没有。”

警官叹气:“翠克西,我们已经知道打架的事了。”

爸爸告诉他的?翠克西抬头看天花板,希望她是超人,有X光的视力,或者像《X战警》里的X教授,能用心电感应与人沟通。她要知道爸爸说了什么,她要知道她应该怎么回答。“是杰森开始的,”她解释,她一开始说,就滔滔不绝,“他抓着我。我爸爸把他拉开。他们打了起来。”

“那之后发生什么事?”

“杰森跑了……我们就回家了。”她迟疑地说,“我们是最后见到他的人吗……我是说,活着的时候?”

“我正在努力想搞清楚这个问题。”

这可能就是杰森为什么一直回来找她的原因。如果翠克西还能看到他,那么或许他就不会走。她抬头看巴索雷米:“爸爸只是保护我。你知道的,是不是?”

“是的,”警官说,“是的,我知道。”

翠克西等他说些别的,可巴索雷米似乎凝视着湿衣间地上的红砖,思绪飘开了。“我们……谈完了吗?”

巴索雷米警官点点头:“是的。谢谢你,翠克西。我自己出去就好。”

翠克西不知道还能说什么,她打开湿衣间的门,把门在她身后关上,留下警官独自在湿衣间里。她走上楼的半路上时,巴索雷米伸手拿起丹尼尔的靴子,把鞋底按到他从口袋里拿出来的印台上,然后再用力地压到一张白纸上。

巴索雷米在汉堡王快餐店的外卖窗口等他点的东西时,法医打电话给他。“圣诞快乐。”安洁莉说。

“提早了一个星期。”巴索雷米说。

窗口的女孩对他眨眼睛:“番茄酱、芥末、盐还是胡椒?”

“都不要,谢谢。”

“我还没告诉你我发现了什么。”安洁莉说。

“我希望是个能指向谋杀的有力证据。”

外卖窗口的女孩调整了下她的纸帽:“总共5美元33美分。”

“你在哪里?”安洁莉问。

巴索雷米打开皮夹,拿出一张20元钞票:“促进动脉硬化。”

“我们开始清理尸体了,”法医解释,“记得死者手上的污垢吗?结果那根本不是污垢。是血。”

“所以他抓了他的手,本想抓牢不掉下去?”

柜台的小姐倾身靠近一点,取走他手指间的钞票。

“我在实验室里验出干污渍里的血型,是O型阳性。杰森是B型阳性。”她顿一下让他吸收她的话,“那是血,迈克,但不是杰森·安德希尔的血。”

巴索雷米的脑子开始飞转:如果有了谋杀犯的血,他们可以比对嫌疑人的血型。取丹尼尔·史东的DNA很容易,就在丹尼尔最想不到的地方——他黏信封的唾液或丢进垃圾桶的汽水罐边缘。

史东的鞋印并不吻合,可是巴索雷米不认为那对逮捕他有任何阻碍作用。星期五晚上镇上有几百个人。谁没有走过桥上呢?而血液证据就可以定罪。巴索雷米想象丹尼尔·史东在结冰的桥上追逐杰森·安德希尔。他想象杰森努力不让他接近。他回想他和丹尼尔谈话时,他的右手指节贴着邦迪。

“我上路了。”巴索雷米告诉安洁莉。

“嘿,”汉堡王的服务员说,“你的食物还没拿呢。”

“我不饿。”他把车子开出等待取食物的行列。

“你不要找的钱吗?”女孩叫道。

我一直都想改变[10],迈克想,可是他没有回答。

“爸爸,”翠克西把手浸进水槽里洗盘子的时候问,“你小时候是什么样子的?”

爸爸正在用海绵擦餐桌,没有抬眼看她。“跟你完全不同,”他说,“感谢上帝。”

翠克西知道爸爸不喜欢谈他在阿拉斯加长大的事,可她开始觉得她需要了解一下。她一直有个印象,爸爸是典型的郊区人:每个星期六早上做其他事之前,先推着除草机清理草地,看报纸的体育版;会温柔地把一只帝王蝴蝶暂时关进他双掌拱成杯状的牢笼中,让翠克西细数它的翅膀有多少黑色斑点。可这个脾气温和的人绝不可能当杰森流着血哀求他住手时,还一再痛扁。那张她熟悉的脸,第一次因为暴怒而扭曲,变得陌生。

翠克西相信答案一定是在她爸爸从来不想分享的那一部分人生里。或许丹尼尔·史东曾是个完全不同的人,当翠克西呱呱坠地,那个过去的他就消失了。她怀疑每个家长是不是都这样:在生孩子之前,他们都曾是别人。

“什么意思?”她问,“我跟你为什么有那么大的差异?”

“那是对你的赞美。我在你的年纪是个麻烦鬼。”

“怎样麻烦?”

她看得出他在衡量他的话,想举个他愿意说出来的例子:“嗯,譬如说,我常常逃跑。”

翠克西逃跑过一次,那是她很小的时候。她绕着街区走了两圈,终于在一个有阴凉的蓝色遮荫的灌木树篱下停下来,把那里当成自己的后院。她爸爸不到一个小时在那里找到了她。她以为他会生气,可是他不仅没生气,还爬到灌木丛下坐到她旁边。他摘了一打他一向告诉她绝对不可以吃的红莓果,放在手掌里压糊。然后他用红莓汁在她脸颊上画了一朵玫瑰,还让她在他脸上画斑纹。他跟她在那里待到太阳西斜,然后告诉她,如果她还打算逃走,她可要开始行动了,虽然他们两个都知道,那个时候翠克西哪里都不想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