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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情节。它会比较……以家庭故事为主。”
鲍立沉默了一会儿,在考虑。“家庭方向是不错,”他沉吟,“你的意思是最后会让父母和孩子相聚?”
丹尼尔捏捏鼻梁。“希望如此。”他说。
翠克西正有条不紊地把房间里所有和杰森有关的东西扔掉。他上课时候传给她的第一张纸条。他们在旧奥查德比奇的照相亭拍的几组傻里傻气的照片。她桌上的绿色毛毡面记事本,她在里面写了十几次他的名字,那种感觉还在。
她把记事本拿出去要丢进垃圾桶。她看到了报纸翻开着,上面是她爸妈不希望她看到的“读者来信”。
“如果贝瑟尔镇要做出这个案件的判决,”翠克西念道,“杰森·安德希尔一定会获判无罪。”
在那封可怕的信里,他们没有说的是,这个镇已经做出了错误的判决。她跑回楼上,到电脑前,开机上网。她搜《波特兰先锋报》的网页,开始写一封反驳信。
尊敬的编辑,翠克西写道。
我知道你们报社的原则是匿名保护未成年受害者。我就是那个未成年的受害者,可与其让人们猜测,我宁愿让他们知道我的名字。
她想到一些别的受害的女孩可能看到这封信,那些孩子太害怕了,不敢告诉别人她们出了什么事。或者另一些女孩告诉别人了,她们看到这封信,就能鼓起勇气,度过每一天地狱般的高中生涯。她想到男孩们如果看到这封信,在下次强人所难之前可能会慎重考虑。
我叫翠克西·史东,她写道。
她看到打出来的字在颤抖。字里行间都在提醒她,她是个懦夫。她敲下了删除键。
劳拉走进厨房的时候电话铃响了。她拿起电话,楼上的丹尼尔也刚好拿起分机接听。“我要找劳拉·史东。”来电者说,她握着的玻璃杯掉进了水槽。
“我接了。”劳拉说。她等丹尼尔挂掉电话。
“我想你。”希斯说。
她没有立即回答,她无法立即回答。要是她没有接到电话呢?希斯会开始跟丹尼尔聊天吗?他会自我介绍?“不要再打电话给我。”劳拉低声说。
“我必须跟你谈谈。”
她的心跳得剧烈得她几乎听不到自己的声音了:“不行。”
“拜托,劳拉。这很重要。”
丹尼尔走进厨房,给自己倒水。“请把我从你的通讯录里删除。”劳拉挂断了电话。
回想起来,劳拉发现她和丹尼尔约会是一种同化,她吸收了一点他的鲁莽,把它变成了自己的一部分。和瓦特分手后,她开始睡过头不去上课,开始抽烟。她问丹尼尔许多他不愿多谈的、关于他过去的问题。她学会了怎么让自己的身体成为乐器,让丹尼尔能在她的肌肤上演奏交响乐。
接着她发现她怀孕了。
起初她没有告诉丹尼尔,她怕他会跑掉。后来渐渐地,她明白她没告诉丹尼尔是因为她才是那个想逃跑的人。她觉得这是报应,现实和责任逮到她了。她才二十四岁,她整晚待在廉租房地下室赌斗鸡做什么?最后如果她能越过边境找到最好的龙舌兰酒,可博士论文搁浅了,又有什么好处?和放浪不羁的男人调情是一回事,完全在这里生根是另一回事。
负责的家长不会半夜带他们的宝宝在街上游荡。他们不会住在车里。他们不会靠偶尔在哪里画素描零零星星赚来的钱买婴儿食品、麦片和衣服。虽然丹尼尔目前很吸引劳拉,像月亮引发涨潮,但她无法想象他们在一起十年后会如何。她发现了令人吃惊的事实:她生命中最爱的男人可能不能和她共度一生。
劳拉和丹尼尔分手了,她说服自己,她是帮了他俩一个大忙。她没有提到孩子,虽然她一直知道她会保住他。她会经常发呆,猜想孩子会不会有和她爸爸一样的狼一般的浅色瞳孔。她戒烟,又开始穿套装毛衣,开车系好安全带。她假装不再想念丹尼尔,利落地把他折起来藏在心底。
几个月后的一天,劳拉回家,发现丹尼尔在她的公寓前等她。他看了一眼她隆起的腹部,愤怒地抓住她的上臂:“你怎么可以不告诉我?”
劳拉恐慌,怀疑她一直以来是否误解了,以为他的个性只是崇尚自由。要是他不只是狂野,还真的很危险呢?“我以为这样最好,如果……”
“你要怎么对孩子说?”丹尼尔问,“关于我?”
“我……我还没有想那么多。”
劳拉小心翼翼地看着他。丹尼尔变成了一个她不太认识的人。此刻的他不只是个试图反抗制度的坏男孩,他看上去沮丧极了,都忘了掩饰。
他跌坐到门外的台阶上。“我妈告诉我,我爸在我出生前就死了。可我十一岁的时候收到了一封航空邮件。”丹尼尔抬头,“鬼不会寄钱给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