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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点头,瞥向周围来来往往的人们:“我们进间空的诊疗室谈吧?”

诊疗室是迈克最不想去的地方。上一次他进诊疗室,是指认女儿的尸体。他一越过门槛身体就开始晃,感觉整个房间在旋转。“你还好吗?”医生问。他抵着诊疗台想稳定自己。

“我没事。”

“我去给你弄点东西喝。”

她出去了一下,带回一个圆锥形的纸杯,里头装着饮水机倒来的水。迈克喝完,把纸杯捏进手里。“一定是感冒病毒在作怪。”他试着化解自己的虚弱,“根据你的医学报告,我有几个后续问题要请教。”

“请说。”

迈克从外套口袋拿出笔记本和铅笔。“报告里说,翠克西·史东在这里时,她的行为举止相当平静?”

“是的,直到进行骨盆腔检查,她对那项检查有点不安。不过,做其他检查时她都很平静。”

“没有歇斯底里?”

“并不是所有强奸受害者都那样,”医师说,“有些人还处在震惊当中。”

“她有流血吗?”

“很少量。”

“如果她是个处女,流血量应该会更多吗?”

医师耸肩:“一个女孩的处女膜可能在八岁骑脚踏车时就破了。第一次性交不一定会流血。”

“可报告上也说,没有显著的内伤。”迈克说。

医师对他皱了皱眉:“你不是应该站在她那边吗?”

“我不站在任何一边。”迈克说,“在立案之前,我会试着厘清事实。我必须排除任何矛盾说法。”

“我们在谈论的是一个有调节性的器官。只因为那里没有明显的内部伤口,并不表示没有发生非自愿的性行为。”

迈克低头看着诊疗台,觉得不舒服。他突然可以看到女儿毁损的长条形的僵直的身体。一只手臂滑下来垂着,手肘的弯曲处有吸毒成瘾者的黑色瘀青。

“她的手臂。”迈克呢喃。

“伤口?我拍下照片了。她进来的时候那个撕裂伤还有分泌物,”医师说,“可是她说不记得在遭受性侵时见过武器。”

迈克从口袋里拿出一张翠克西左腕的拍立得照片。有罗斯医生所描述的一道颇深的伤口,还在发炎,红得像个嘴巴。如果很仔细地看,还可以看到银色的人字形的旧伤疤。“有没有可能是翠克西·史东自己弄的呢?”

“有可能。现在有很多少女自残。但还是不排除翠克西被性侵的事实可能。”

“你愿意为此事作证吗?”迈克问。

医师双手在胸前交叉:“警官,你参加过被强奸女性的证物采集工作吗?”

她当然知道迈克没参加过。身为一个男人,他不可能参加。

“那得花上一个小时,不只包含彻底的外生殖器检查,还得进行痛苦的内生殖器的彻底检查。它包含在紫外线灯光下详细检查身体,用棉花棒擦拭当证物。它包含照相,包含询问到性习惯的私密细节,包含没收衣物。我已经在急诊室做了十五年的妇产科医生,警官,我还没看过一个女人愿意无缘无故忍受性侵检查。”她抬眼看迈克。“是的,”罗斯医生说,“我会作证。”

贾尼丝的办公室不只有茶叶。她有乌龙茶、助眠茶、橙白毫红茶、大吉岭茶、南非健康茶、日本煎茶、龙井、抹茶、珠茶、茉莉花茶、祁门红茶、正山小种红茶和阿萨姆茶(有分别来自中国云南与印度尼尔吉利的)。“你要喝什么?”她问。

翠克西把一个抱枕抱在胸前:“咖啡。”

“我好像没听过这种东西。”

翠克西心不甘情不愿地来赴约。爸爸载她来,说五点会再来接她回家。“要是我无话可说呢?”翠克西在临下车时问他。然而结果是,她一坐下来,就说个没完。她告诉贾尼丝她和丽芙儿的对话,还有摩斯当她是鬼一样的无视她。她谈到储物柜里的安全套,还有她为什么没向校长报告这事。她说即使在人们没有在她背后议论,她还是可以听到他们窃窃私语。

贾尼丝坐在地板上的一堆枕头上——她的办公室还有四个其他性侵害顾问,到处都是需要的时候可以拥抱的柔软的东西。“在我看来,丽芙儿现在感到有点困惑。”贾尼丝说,“她认为她必须在你和摩斯中间做选择,所以她没有明显地支持你。”

“嗯,”翠克西说,“那就剩我爸妈了,但我不能拉着他们跟我一起上学。”

“其他朋友呢?”

翠克西拨弄着她腿上抱枕的流苏:“我开始和杰森交往以后,就和他们疏远了。”

“你一定很想念他们。”

她摇头。“我的注意力全放在了杰森身上,没有多余的空间给别人了。”翠克西抬头看贾尼丝,“这就是爱,是不是?”

“杰森曾经说过他爱你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