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阿尔没有跟乔治·波帕斯说话。他们互相鄙视对方:乔治看不起阿尔,因为阿尔只是帮派中一个微不足道的小成员;阿尔看不起乔治,因为乔治根本就不是帮派成员。他们之间从来不说话,除非在玩骰子时,他们不得不说“你完了”等等赌博专用的口头禅。阿尔将大衣挂在衣钩上,然后双手慢慢摘下帽子,以免弄乱发型。
他拿起了柜台上的那张《费城公众纪事报》,在属于帮派的桌子前坐下来,那是旅馆里非常靠前的位置,就在前面窗户边上的一角,许多甲壳虫在旁边的水池里游动。阿尔看了看头版,上面说胡佛总统打算在圣诞节招待一些新闻人物。他翻到了体育版。
“你好。”一个声音响起,是长耳朵。
“哦,你好,长耳朵。”阿尔回应。
“再来两杯?上好的烤肉,来点儿吗?咖啡?”长耳朵问。
“不要,”阿尔对他说,“给我看看菜单。”
“看菜单干吗?”长耳朵又问,“你可以看看报纸。”
“混蛋!在我把你的心挖出来之前,把菜单拿给我。”
“好吧好吧,”长耳朵跑开了,回来时拿着一本菜单,他把菜单放在阿尔的右手上。“给你。”
“你这个家伙从哪儿来,你是犹太人?难道他们没有告诉你今天是圣诞节吗?还是你来的那个地方根本就没有圣诞节?说吧,你到底从哪儿来的,我的宝贝?”
“那是我的事。”长耳朵回答,“火鸡做好了。你要一些吗?我刚才还以为你要吃早饭呢。”
“今天是圣诞节,你这个长耳朵。”阿尔大声吼道。
“是的,我明白,”长耳朵相对平静地回答,“你到底要点什么?还是我要在这里等上一天,直到你把要点的菜名一个个拼写出来?”
“你真聪明,贝莎。”阿尔终于开始点菜了,“我要一份1.5美元的套餐。”
“什么汤?”
“我不要汤。”阿尔回答。
“汤包含在套餐里,你不用另外付钱。我给你拿番茄奶酪。刚才我看见主厨在分汤。”他在阿尔伸手要打他的时候跳开了,笑着走进厨房。
阿尔开始看报纸。总有些无业游民在印第安纳波利斯打架斗殴,每次拿起报纸,翻到“社会治安”专栏,总能看到有关法戈人寻衅滋事的报道。这伙人可能是当地的打手,也可能只是冒充法戈人的名号,不是土生土长的法戈人。这就像上届吉布斯维尔足球队,尽管每个成员都是地道的美国人,但是他们在来这里踢球之前根本就没听说过吉布斯维尔的名字。这些人说话的腔调都像“蛇眼”奥尼尔,他来自泽西市,也是帮派中人。阿尔琢磨着法戈在印第安纳州什么位置,但他知道应该过了芝加哥。法戈市有一个好小伙,他叫佩特若勒,比利·佩特若勒,是法戈快递公司的。但是剩下的那些人啊!上帝啊,他们是怎样的一群人啊。他在想,法戈聚集了那么多的打手,那里还有天使吗?也许查雷知道,他一般总能解开阿尔心中的疑惑。
查雷事先说他4点钟之后才会过来。他要和妻儿共度佳节。谁也不知道是怎么回事。阿尔不太愿意想起安妮·查雷,不过她的孩子很漂亮,6岁了,胖胖的,看起来很健康。他长得不像查雷,现在看起来倒很像安妮。安妮很胖,看上去非常健康,有着大部分波兰佬的金发碧眼。查雷已经不爱她了,阿尔知道。查雷喜欢的是海琳·霍尔曼。她是和利比·霍尔曼一样专唱伤感情歌的女歌手,现在在“驿站马车”做主唱歌手。查雷确实非常喜欢海琳,虽然他还是会到处拈花惹草,但是阿尔知道海琳才是他真正在乎的人;而且海琳也真心喜欢他,这段恋情改善了她的生活处境,因为只要查雷喜欢她,别人就再也不会瞧不起她。即使有这个因素的存在,阿尔明白海琳对查雷还是真心实意的。她对他也确实温柔体贴,如果查雷显得比平常容易相处,那就说明他刚和海琳共度了美好时光。今晚,或者明天,等查雷出现在“阿波罗”时,他可能会情绪不佳,这就是安妮带来的后果。不论何时何地他和海琳在一块,他总是非常愉快。尽管如此,阿尔知道查雷决不会和海琳一起庆祝圣诞节,他是个有强烈家庭意识的男人。不管怎样,今天是一年当中他唯一会和孩子呆在一起的日子。
“这是您点的早餐。”长耳朵说话了。
阿尔看了看蓝色的碟子,“这份1美元50美分的火鸡不够分量。”
“怎么了,格里科先生?太少了吗?”长耳朵问道。“少?看在上帝的分上,我想说的是,能给我来些胸脯肉吗?付了1美元50美分要一份火鸡,我要的是鸡胸肉。不是他妈的这些黑不溜秋的东西。”
“要我收回去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