卷四 使命的后果(第40/44页)
“安布罗斯一直觉得你会喜欢这里。”明早说道。
直到这时,她才啜泣起来。她啜泣得如此猛烈,甚至没有发出声音——她的脸孔扭曲成悲剧的面具。她的内心有什么迸裂开来,劈开她的心和肺。她扑到明早身上,就像士兵中枪,扑倒在战友的怀里。他扶住她。她像咯咯发响的骷髅般浑身颤抖。她的啜泣没有平息。她抓着他,力量如此之大,很可能让一个比较弱小的男人肋骨断裂。她想压在他身上,直接穿透他,从另一边出来——或者更好的是,消失在他当中,吸入他的骨子里,从此抹去、抵销。
在极度的悲恸当中,她起初并未察觉,不过终于,她发觉他也在哭泣—— 不是猛烈的阵阵抽泣,而是缓慢的泪水。她扶住他,就像他扶住她一样。于是他们一起站在苔藓殿堂中,哭出他的名字。
安布罗斯,他们悲叹道,安布罗斯。他再也不会回来。
最后,他们跌在地上,像砍倒的树木一样。他们的衣服完全湿透,他们的牙齿因寒冷疲倦而打战。没有讨论,也没有不自在,他们脱去他们的湿衣服。不这么做的话,他们将死于寒冷。此时,他们不仅精疲力竭、浑身湿透,而且一丝不挂。他们躺在苔藓上,彼此对视。这不是评估,也不是诱惑。明早外形俊美——但这是显而易见、不足为奇、毋庸置疑、微不足道的事实。阿尔玛的外形不美——但这也是显而易见、不足为奇、毋庸置疑、微不足道的事实。
她握住他的手。她把他的手指放进她的嘴里,像孩子一样。他让她这样做,他没有吓得直往后退。而后,她伸手握住他的阴茎,就像每一个塔希提男孩的阴茎一样,小时候即以鲨鱼牙齿割了包皮。她需要更亲近地触摸他;他是唯一触摸过安布罗斯的人。她没有请求明早准许她触摸;他却用非言语的方式发出许可。一切都得到了解。她从他巨大温暖的躯体往下移,将他的阳具放进她嘴里。
这一行动是她此生真正想做的一件事情。她已经放弃了那么多,也从来没有抱怨过——她难道不能得到这个,至少就这么一次?她不需要结婚。她不需要美丽,也不需要有男人渴望。她不需要被朋友和琐事包围。她不需要庄园、藏书室或财富。有这么多东西她都不需要。她甚至不需要在令人疲倦的五十三岁时,让她那无人涉足的古老贞操终于被开凿——尽管她知道,如果她想要,明早也会尊重她的意愿。
然而——即使只是她一生中的一个片刻——她需要这个。
明早没有迟疑,也没有催促她。他让她研究他,让她把自己适合的他放进她嘴里。他让她吸吮着他,仿佛通过他吸气——仿佛她在水里,这是她与空气的唯一联系。她的膝盖在苔藓地上,她的脸在他的秘密鸟巢上,她觉得他在她的嘴里越来越沉重、温暖,甚至更宽容。
一切都像她所期盼的那样。不,比她所期盼的更多。而后,他把自己宣泄在她嘴里,她接受了,就像接受奉献和施舍。
她很感激。而后,他们不再哭泣。
他们一起过夜,在那高处的苔藓洞穴。此时在黑暗中返回马泰瓦伊湾太过危险。尽管明早并不反对晚上划独木舟(事实上,他宣称更喜欢夜晚行动,因为晚上较为凉爽),他认为在黑暗中爬下瀑布和峭壁,对他们并不安全。根据他对此岛的了解,他肯定一直都很明白他们必须在此过夜。对于他的策划,她并不在意。
在户外睡觉,不保证能舒舒服服睡上一觉,不过他们尽量利用环境。他们用台球大小的石头搭了个小火堆。他们把干燥的木槿堆积起来,明早在几分钟内就扇起火来。阿尔玛收集面包果,用香蕉叶包起来烤,直到迸开。他们用山蕉梗做被褥,以石头敲打成柔软如布般的质料。他们一起睡在这简陋的山蕉被褥下,彼此依偎取暖。虽然潮湿,却不是难以忍受。他们像狐狸兄弟般躲在洞穴中。早晨,阿尔玛醒来时发现,山蕉梗的树液在她皮肤上留下深蓝色的污斑——尽管她发觉,明早的皮肤上并未出现污斑。污斑被他的皮肤吸收,却在她苍白的皮肤上公然显现。
不去谈论前一天晚上的事,似乎是明智的做法。他们在这件事情上保持沉默,不是因为觉得羞愧,而是出于某种近似尊重的心情。而且,他们已经精疲力竭。他们穿上衣服,吃过剩下的面包果后,爬下瀑布,沿着峭壁择路下山,回到洞穴,看到高处的独木舟仍保持干燥,踏上返回马泰瓦伊湾的路程。
六个小时后,教区熟悉的黑色沙滩映入眼帘时,阿尔玛转身面对明早,把她的手放在他的膝盖上。他停止划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