提议与礼物 An Offer and a Gift(第4/7页)

各种模糊的反对声从大厅另一侧安格兰代表们的区域响起,但大多数议员仍兴味索然。“他们攻击我们的船只,骚扰我们的商人,在我们的城墙外列队演习,总督大人不得不派我来——”

“我们好幸运!”有人喊,立刻又响起一片笑声,比刚才更响亮。

“这座城市建在一个狭长半岛上,”老人坚持不懈,努力使嗓音不被越来越高的喧闹淹没,“紧邻宿敌古尔库,与米德兰的联系却被茫茫大海隔断!我们的防御措施远远不够!总督大人亟须拨款加强……”

提到拨款,议会立刻炸了锅。图埃尔的嘴仍在动,但再没有任何人能听见他的话。宫务大臣皱起眉头,拿过酒杯喝了一口。离杰赛尔最远的办事员放下鹅毛笔,用沾满墨水的拇指和食指揉眼睛。离他最近的办事员刚记述完一行,杰赛尔伸长脖子去看,只见上面简单写道:

有人大喊大叫。

司仪持杖使劲在地砖上敲,脸上带着莫大的满足。喧闹终于平息,但图埃尔咳嗽发作,虽然竭力想说下去,却什么也说不出来,最后只能挥挥手,坐下。他的脸憋得通红,邻座使劲敲打他的背。

“恕我冒昧,宫务大臣阁下?”一个坐在大厅另一端前排、衣着时髦的年轻人边喊边起身。鹅毛笔划纸声重又响起。“在我看来——”

“议会——”司仪适时插话,“认可安格兰总督大人亨泽尔·唐·米德的第三子菲德尔·唐·米德为安格兰总督的合法代表!”

“在我看来,”被打断虽有些气恼,俊美的年轻人还是说了下去,“我们的南方朋友总在幻想那个皇帝对他们发动全面进攻!”大厅另一端立刻响起反对声。“这根本是空穴来风,未必无因,危言耸听!难道我们没在短短几年前大败古尔库人吗,我记错了吗?”嘘声越来越高。“这种危言耸听的要求只会浪费王国的资源,这是不可接受的!”他大声疾呼,好让众人听清。“我们安格兰有漫长的边境线,士兵却极其短缺,我们受到贝斯奥德和他的北方人的威胁才是实实在在!如果有地方需要拨款……”

喊叫骤然翻倍。一片喧闹中,依稀能辨出“听,听!”“鬼扯!”“实话!”“谎话!”有些代表甚至站起来喊。有的一个劲点头同意,有的使劲摇头反对,还有的四下张望。杰赛尔看到中间后排有个家伙几乎睡着了,很可能要倒在邻座的膝盖上。

杰赛尔任自己的目光在厅内游移,扫到旁听席的栏杆上时,胸中不禁一振:阿黛丽·威斯特正在那里,大胆地望着他。他们目光相对,她笑着向他挥手。他暗自笑笑,手抬到一半才记起所处场合。他赶紧把手放回后背,紧张地四下看,发现没什么重要人物注意自己才如释重负。但他脸上仍留着笑容。

“大人们!”宫务大臣一声大吼,将空酒杯重重砸在高桌上。杰赛尔觉得霍夫拥有他听过最洪亮的声音,论及大喊大叫,瓦卢斯元帅也该向他讨教。靠近后排那个睡觉的家伙一个激灵猛然惊醒,哧哧吸气,使劲眨眼睛。喧哗几乎立刻平息,那些站着的代表心虚地环顾周围,活像是被大人责骂的淘气小孩,他们缓缓坐下。旁听席内的低语也归于平静。秩序重新恢复。

“大人们!我向你们保证,国王陛下最关心他臣民的安危,而且一视同仁!联合王国决不允许她子民的人身安全和神圣不可侵犯的财产遭受任何外来威胁!”为表强调,霍夫每说一句,都用拳头重重地砸面前的桌子。“不管是古尔库皇帝!北方野蛮人!任何人!都不能威胁王国!”说出最后一句时,他砸得太狠,震得墨缸墨水四溅,染黑了办事员精心准备的文件。但宫务大臣阁下的爱国演说赢得了普遍赞同和支持。

“关于达戈斯卡的形势!”图埃尔满怀期待地抬头,胸口仍因强压下的咳嗽而颤抖。“那座城市的防御措施难道不是世上最强大最完善的吗?不到十年前,难道不是它抵御了古尔库人的围困一年有余吗?那些城墙现状如何,先生,那些城墙?”大厅阒寂无声,每个人都紧张地等待答复。

“宫务大臣阁下,”图埃尔喘着气说。有个办事员把厚重的记录册“咯吱咯吱”翻页,沙沙地在新一页上书写——这几乎盖过了老人的声音,“防御设施年久失修,也缺乏足够的士兵来守卫,而古尔库皇帝对此一清二楚,”他的低语大家几乎听不到,“所以我恳求您……”咳嗽又发作了,他不得不在安格兰代表们的轻声嘲讽中坐回座位。

霍夫眉头皱得更紧:“据我所知,那座城市的防务费来源于地方集资和向可敬的香料公会征收贸易税。香料公会过去七年一直享有在达戈斯卡经营的特许证,并因之获得了丰厚利润。如果他们连维护城墙都做不到,”他深黑的眼睛扫过与会代表,“或许该重新招标。”旁听席上传来一阵愤怒的抱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