提议与礼物 An Offer and a Gift(第3/7页)
“噢,我还好。跟你说,我见着了卡斯帕的表妹……”他努力回忆名字。
杰赛尔叹口气:“阿瑞丝小姐。”
“对,正是!你也看见她了?”
“我碰巧撞见。”
“唷!”加兰霍噘起嘴唇,惊呼一声,“你说她是不是美呆了?”
“嗯。”杰赛尔兴味索然地望向别处,眼看穿长袍锦裘的众人缓缓入厅——如今真正的王公贵族已很少出席议会,多半派自己最不喜欢的儿子或拿钱办事的代理人来当代表,除非有什么要事不得不亲自赶来抱怨。许多权贵甚至连代表都懒得指派。
“我发誓,她是我见过的极品。卡斯帕老吹嘘她怎么漂亮,但真人要漂亮多了。”
“嗯。”议员们四散开,朝自己的座位走去。圆桌厅设计得像个剧院:阶梯状长椅呈半圆形分布,中央有条走道,王国的贵族头头们就坐在观众席上。
就像在剧院里,一些座位比别的座位好。小人物坐在后面较高的地方,越往前越是要人,前排是为那些最显赫家族的族长——或他们的代表——保留的。整个观众席的左边,也即靠近杰赛尔这边,坐的是来自南方、则达戈斯卡和西港的代表。右边坐着来自北方和西方、也即安格兰和斯塔兰的代表。中间最主要的座位为王国核心的米德兰贵族准备。杰赛尔觉得联合王国确是名副其实,从此就可看出。
“多么娴静,多么优雅,”加兰霍仍在痴迷地大发感慨,“美极了的金黄头发,乳白色皮肤,还有那双迷人的蓝眼睛。”
“还有她的钱。”
“噢对,这也算,”大个子微笑。“卡斯帕说他叔叔比他父亲更富有,啧啧!而且只有这么一个女儿。她会继承她爹的每个子儿。每个子儿!”加兰霍掩不住兴奋,“哪个男人能娶她真是上辈子修的福分!她叫什么来着?”
“阿瑞丝。”杰赛尔有些愠怒地应道。王公们或者说他们的代理人拖着脚步,嘟哝着入座。出席状况很糟,不到一半,通常就是如此。若将圆桌厅看做剧院,剧场老板该要发了疯地寻找能提高上座率的剧目了。
“阿瑞丝,阿瑞丝。”加兰霍吧嗒了几下,好似这个名字在嘴里留下无尽甘甜。“哪个男人能娶她真是上辈子修的福分。”
“没错,上辈子修的。”上辈子穷怕了,这辈子只要钱。杰赛尔宁可选那个女家庭教师,好歹她看上去有点儿精气神。
宫务大臣此刻入厅,一路走向高桌所在的高台。若将圆桌厅看做剧院,那就是舞台。他后面跟着一群穿黑色长袍的秘书和办事员,个个抱着厚重典籍和成捆的官方文件。深红色朝服在霍夫阁下身后摇摆,他看起来活像一只扑打翅膀的堂皇大鸟,后面追逐着一大群令人烦不胜烦的乌鸦。
“老醋坛子来了。”加兰霍低语,一边侧行到桌子另一头自己的岗位上。杰赛尔手背身后,摆出惯常的姿势,脚微张开,扬起下巴。他朝兵士们扫了一眼,他们环弧形墙以一定间隔挺立,全副盔甲,纹丝不动,一如往常。他深吸一口气,为接下来极端乏味的几小时做好准备。
宫务大臣一屁股坐到高椅上,开口要酒。秘书们在他周围坐下,中间区域留给国王,国王当然是照常缺席。文件沙沙摆放,厚重账册翻开,笔尖在墨缸里磨得吱吱响。司仪走到高桌下,持权杖敲击地面,示意众人肃静。贵族或他们的代理人,还有头顶旁听席内极少的旁听者的低语声渐渐平息,空旷的大厅一时阒寂无声。
司仪挺胸宣布:“我宣布联合王国……”他语调缓慢铿锵,好似在葬礼上致悼词,“议会常会……”他突兀地停顿了好一会,宫务大臣恼火地扫了他一眼,可司仪并不打算放过荣耀的时刻。他直等众人有些不耐才宣告完。“……继续议事!”
“非常感谢,”霍夫愠怒地说,“若非午宴打断,我想我们该听达戈斯卡总督大人发言了。”鹅毛笔尖的刮擦声伴随话音,两个办事员记下宫务大臣说的每个字。刮擦声与话音的微弱回声在大厅上方的宏伟空间里交融。
一个老人吃力地从前排靠近杰赛尔的座位上站起来,颤巍巍的双手紧抓几页文件。
“议会——”司仪瓮声瓮气、尽可能拖长声音地说,“认可拉斯·唐·图埃尔为达戈斯卡总督沙德·唐·乌尔莫斯的合法代表!”
“谢谢,先生。”图埃尔又轻又哑的嗓音在空旷的大厅里渺小得出奇。杰赛尔也只能勉强听见,而他俩的距离还不到十跨。“大人们——”他开始陈述。
“大点声!”后面有人喊。厅内立刻响起轻快的笑声。老人清清嗓子,重新开始。
“大人们,我此行来到你们面前,带来了达戈斯卡总督的急信。”他声音又慢慢小下去,变得跟先前一样,几乎听不到,每个词说出口鹅毛笔都得踌躇一阵。顶上旁听席开始交头接耳,使老人的话更难听清。“古尔库皇帝对达戈斯卡这座伟大城市的威胁正与日俱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