序言 灰烬落于干草之上(第22/43页)
这是一个光明的开始,不管它是多么让人忧心忡忡,而现在,她们陷入了僵局。除非她们已经掌握的那些黑宗两仪师中有人返回白塔,否则她们就只能回到行动的原点,重新开始区别姐妹们所说的和所做的事情之间是否矛盾。但大多数姐妹都倾向于粉饰和扭曲几乎一切事情,这让她们的行动很难取得成果。当然,塔琳妮和另外三个人会把她们知道的一切都招供出来,会把她们得到的一切都交出来,因为她们都立下了服从的誓言。但任何稍具价值的信都会用只有发信人和收信人本人才懂的密码写成,有些信还会附带保护性的结界,只要不是指定的收信人破开蜡封,信上的文字就会完全消失,而维持这种结界只需要很小一点至上力,如果不有意察看,很可能会被忽略掉,不过想要解开这种结界也是不可能的。她们的进展即使不算是完全停顿,但原本迅速取得胜利的前景也变成如陷泥淖的艰难局面,况且她们的猎物随时都有可能觉察到她们的行动,转而变成猎人。她们将不知道这些猎人在哪里,正如同她们现在完全不知道猎物在哪里一样。
不管怎样,她们已经掌握了四个名字和四个落入她们手中的猎物,那些人都会承认自己是暗黑之友。当然,她们肯定也都会争先恐后地宣称已经弃绝了暗影,为她们犯下的罪行忏悔,并再一次拥抱光明。不管怎样,有了这些证据,她们能说服任何人,也许现在已经能把战果向爱莉达报告了,也许黑宗知道爱莉达书房中的一切信息,佩维拉还是觉得这个险值得一冒。她一直拒绝相信塔琳妮的推测,塔琳妮现在认定爱莉达也是暗黑之友,但毕竟这次猎捕行动是爱莉达发起的,只有玉座能够动员起白塔的全部力量。也许当她们向全体姐妹证明了黑宗真正存在时,那些带着军队杀到塔瓦隆城下的叛逆就会承认自己的错误,各宗派间就不会继续这样彼此敌视,而是重归一体,白塔已经受了重伤,正急需救治。
那两名女仆已经走远了,佩维拉刚要提出自己的想法,尤缇芮却又开了口:“昨晚,塔琳妮收到一份命令,要她今晚出席她们的‘无上庭’。”她的嘴唇厌恶地抽动了一下,“似乎只有当她们受到特别嘉奖,或者要接受极重要任务时,才有这样的资格,或者就是在她们有可能受到审判的时候。”她的嘴唇抽动得更厉害了。根据她们对黑宗的了解,黑宗的审讯手段恶毒和邪恶的程度都是难以想象的。强迫一个人进入连结?操纵连结,造成痛苦?佩维拉觉得自己的肠子绞在一起。“塔琳妮不相信自己有什么功劳,或者会被安排什么任务。”尤缇芮还在说着,“所以她恳求我们把她藏起来,赛尔琳把她安置在最底层的一间地下室里。塔琳妮也许错了,但我同意赛尔琳的决定。冒这种险无异于把狗放进鸡舍,却希望能有什么好结果。”
佩维拉只是盯着面前墙壁上的那幅织锦,在那上面,披挂盔甲的男人挥舞着刀剑利斧、长枪重戟,朝长有猪嘴、狼吻和羊角的巨大人形怪物发动致命的攻击。编织这幅壁挂的工匠应该是亲眼见过兽魔人,至少是见过精确描绘它们的草图。那些兽魔人旁边也有帮助它们作战的人类,那是暗黑之友。有时候,与暗影作战必须流血,也必须不择手段地治疗自己的伤口。
“让塔琳妮参加她们的会议。”她说道,“我们全都去。她们不会想到我们的出现,我们能捕杀她们,对黑宗发动斩首袭击。无上庭一定知道所有黑宗的名字,我们可以一举摧毁整个黑宗。”
尤缇芮用手拈起佩维拉披巾边缘的流苏,皱起眉,专注地看着它们。“没错,是红色的,我还以为它们已经变成了绿色的。要知道,她们在那里会有十三个人,即使她们之中有人不在白塔,她们也会让别人填补空位,补足人数。”
“我知道,”佩维拉不耐烦地答道。塔琳妮为她们提供了很多讯息,其中大部分没有什么用,而且那都是非常可怕的讯息,让她们几乎无法接受。“我们带上所有人,我们还能命令泽莱和她的同伙帮助我们战斗,甚至还能让塔琳妮那一伙帮助我们,她们对我们唯命是从。”一开始,这种绝对服从的誓言还会让佩维拉感到不安,但随着时间过去,任何事都是可以适应的。
“那就是我们十九个人对抗她们十三个人。”尤缇芮沉思着,仿佛她有用不完的耐心,就连她整理披肩的手势也依旧是不疾不徐,丝毫不乱。“还要加上她们安排下放哨和负责防卫的人。偷人钱包的人,必会看紧自己的钱包。”她说出这句谚语时,声音里终于有了一丝懊恼。“如果考虑到这个因素,也许占优势的会是她们。我们会死多少人?又能杀死和抓住多少人?更重要的是,她们之中会有多少人逃脱?记住,她们在这种会议上都戴着兜帽,只要有一个人逃掉了,我们不会知道是谁,但她会认出我们,很快的,整个黑宗就都会知道了。在我看来,这不像是砍掉一只鸡的头,倒更像是在黑暗中和老虎摔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