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 月 3 日(第16/26页)
此刻,平台正面临着这个问题。约仁森眼看它即将来临,知道自己几乎没有任何机会。他转过身,想赶紧沿钢梯下去,离开风大的廊台。一切发生得令人如此措手不及。
他的双脚站立不稳跌倒了,双手本能地抓紧地面的铁栅。地狱般的嘈杂爆发,轰轰隆隆,好像整个平台正在裂开。只听到喊叫声,空中传来震耳欲聋的声响,约仁森被抛得撞在护栏上。剧痛掠过他的身体。他吊在铁栅上,看见海洋似乎突然竖立起来。金属在他的头顶嘎嘎地爆炸。他在万分惊骇中明白,这座巨大的平台倾斜了,他的理智消失,只剩下一个惊慌无助的生命。
他毫无意义地向上爬,想离开愈来愈接近的海水。他爬上刚刚还是底部的斜面,但斜面变得更陡峭了,约仁森喊叫起来。他的力气用光了。右手指松开滑下去。一阵可怕的撞击掠过他的右臂。他现在靠一只手吊着。他仍在喊叫,仰着头,看到正在倾倒的提升井架和挂着天然气灯的悬臂,它不再在水面上方耸起,而是斜插进漆黑的天空。
有一会儿,那孤独的火焰几乎让人感觉崇高,仿佛对众神发出问候:上界的诸神,你们好。我们来了。
后来,在一团淡黄色的火云中,一切分崩离析,约仁森被抛进了海里。他手臂被刮破的地方感觉不到疼痛,因此他的右手一直抓在廊台的格栅里。在火球攫住他之前,汹涌而至的海啸已经呼啸着冲进下沉的平台,古尔法克斯 C 粉碎了,水泥柱子连同陷落的大陆架边缘一起消失在海底。
爷爷,给我们讲个故事吧……
挪威,奥斯陆
女人皱眉倾听着。“你怎么看?”她问道,“像连锁反应这样的东西吗?”
她属于环境部常务灾难指挥部,习惯了面对最激进的理论。她知道吉奥马研究中心,也知道那里的人敢于胡思乱想,因此她试图尽快理解那位德国科学家在电话中告诉她的事情。
“还不是真的,”波尔曼回答,“只是一个模拟过程。破坏沿着大陆边坡前进,到处都会同时发生。”
女人吞了口唾沫,“那……哪些地区会受害呢?”
“取决于断裂发生在哪里,有多大长度。我估计,挪威沿海的大部分。海啸波浪宽达数千公里。我们通知所有的相邻国家,冰岛、英国、德国,所有的国家。”
女人从政府大楼的窗户盯着外面。她想到海上的平台。数百座,一直北上到特隆赫姆。“对沿海城市会造成怎样的后果呢?”她低声问道。
“应该进行疏散。”
“对海上工业呢?”
“请你相信我,这一切都很难说。最好的情况是发生一系列小滑坡。那就只会轻轻地摇晃。最严重的情况下……”
这一刻门打开了,一名脸色苍白的男子冲了进来。他将一张纸放到那女人面前,向她做个结束通话的手势。她拿起那张纸,扫了一眼简短的内容。那是一封电讯。是一艘船发出来的。托瓦森号,她读道。
然后她继续读下去,感觉脚下的地面开始晃动起来。
“有警告性现象。”波尔曼正在说,“如果要发生的话,沿海的人应该知道他们要注意什么。海啸来临前会有预兆。在它到达前夕可以看到海平面的上升和回落。先后多次。训练有素的眼睛会注意到的。然后,在十到二十分钟之后,海水突然从岸边撤退。可以看到礁石和岩石,会看到平时看不到的海底。最迟现在他们就必须前往较高地带。”
那女人一句话也不讲,她几乎没在听了。她曾经试着想象如果电话中那人所言属实,将会发生什么事情。现在她正想着刚刚发生的事。
挪威,斯韦格松诺兹
伦德无聊得要命。闲坐在空荡的餐厅里喝咖啡很傻。她觉得任何形式的无所事事都像一种折磨。厨房学徒态度和善,专门为她启动了咖啡机。咖啡味道很好,虽然遇到暴风雨,能见度很差,不过从大落地窗眺望大海的景色仍旧感人。但伦德还是觉得这样一个劲儿地等待无聊透顶。
当有人进来时,她正用汤匙舀出她杯子里的奶泡。一阵风冲进屋来。
“你好,蒂娜。”她抬起头。那人是斯韦德鲁普的一位朋友。她只知道他叫奥克,不知道他姓什么。他在克里斯蒂安松有个生意兴隆的船只出租店,在夏天的几个月里可以挣一大笔钱。
他们谈了几句天气,然后奥克问道,“你在这儿干什么?你是来看卡雷的吗?”
“我是这么打算。”伦德咧嘴笑着说道。
奥克吃惊地望着她。“那你怎么还一个人坐在这儿?那傻瓜怎么没有待在他应该待的地方,和你在一起呢?”
“是我的错,我到得太早了。”
“打电话给他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