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七章 整顿(第7/8页)
抵达目的地后,对永历政权切齿痛恨的李来亨毅然取消忠贞营的番号,成为夔东山区的“单干户”之一。
随着忠贞营的“加盟”,过去的“摇黄十三家”逐渐演变成了“夔东十三家”,在川东、鄂西地区利用地理优势继续坚持抗清斗争。
敬鬼神而远之
永历政权将忠贞营逼入绝境,而“逃跑帝”朱由榔自己的日子也不比高一功、李来亨好过多少。
广西省会桂林、广东省会广州相继失守,朱由榔逃到南宁避难。但是,清军此次决心荡平两广,南宁虽然深居广西内地,也绝非安身之所。
万不得已之下,朱由榔不得不放下脸面,将最后的希望放到了孙可望的身上。问题在于,朱由榔可以有希望,但孙可望是否接招就得两说了,毕竟永历朝廷在“请封之争”上做得实在太绝。
“逃跑帝”想依靠孙可望“东山再起”(其实就是为了苟延残喘),“请封”的问题是绕不过去的。由于永历朝廷已经走投无路,急红了眼的朱由榔相当果断:封孙可望为冀王,不争论!
朱由榔认为自己做了最大的让步(封“一字王”),但孙可望依然不改初衷:要么“秦王”,要么免谈!上次孙可望有所妥协,提出“要敕不要印”的折中方案,这一次却坐地起价,敕书、大印一个都不能少。热脸贴了冷屁股,朱由榔觉得丢不起这个人,又没谈成。
永历五年(1651年)二月,孔有德的清军自柳州南下,挥师直指南宁。逃无可逃的朱由榔急眼了,孙可望比他还要急眼:如果这块金字招牌没了,自己这只“潜力股”立马跌停。
形势危急,孙可望决定投桃报李,给永历朝廷送来一张热脸——派贺九仪、张明志率五千精兵协防南宁。
别看孔有德人多势众,还真不一定干得过装备精良、训练有素、以逸待劳的五千精兵,孙可望对此胸有成竹。
孙可望不是活雷锋,五千精兵也不是“保护”永历朝廷的“志愿者”。贺九仪、张明志进入南宁后,主要干了三件事:
其一,布置南宁城防,抵御可能进犯的清军。
其二,对“请封之争”中的“顽固势力”反攻倒算,杀死兵部尚书杨鼎和,逼死大学士严起恒,向朱由榔示威。
其三,为孙可望请封“秦王”。
撞破南墙始回头,见到棺材方落泪,朱由榔终于屈服了。如今,南宁在别人的手里,两只“死鸡”摆在自己面前,朱由榔实在找不到拒绝的底气。
三月,永历朝廷正式册封孙可望为“秦王”,历时两年的“请封之争”总算是尘埃落定。
孙可望如愿以偿,但并没有给朱由榔好脸色。对于孙可望而言,永历朝廷和朱由榔,不过是招摇过市的幌子、壮大实力的招牌。贴一张热脸,孙可望不是为了给自己找个大爷。朱由榔倒是好对付,只会在朝堂上唧唧喳喳的大臣才是大麻烦。
因此,孙可望对待永历朝廷和朱由榔,始终奉行一条基本原则:“敬鬼神而远之。”——控制朝廷是必须的,但廷臣想唧唧歪歪,免谈!
既想“敬”又要“远”,思维很独到,但问题是不太现实。马士英、郑芝龙想做到,但都没能做到,他们把持朝政的同时,也饱受群臣的攻讦。这个看似无解的“梦想”,到了孙可望这里,神话成了现实。
孙可望得到“秦王”的册封,宣布效忠朱由榔,接着只做了一件事:在贵阳建立行营六部(相当于“临时中央”),以自己的亲信充任各部尚书。
朱由榔带着为数不多的大臣留在南宁,孙可望并没有让他们搬家的意思。于是,贵阳的“临时中央”实际上取代了南宁的“正式中央”,朱由榔还是朱由榔,不过不再是权臣手中的“傀儡”,而是神龛上的“牌位”。
孙可望为了权力不择手段,但杨畏知是个厚道人。奉命前往南宁时,杨畏知实在看不惯贺九仪、张明志在这里狗仗人势,奋笔上疏弹劾。
看到杨畏知的奏疏,朱由榔眼泪哗哗的:千金易得,知己难寻,终于有人肯说句公道话了!朱由榔虽然不敢拿贺九仪、张明志怎么样,但提拔杨畏知入阁还是可以的。
很多时候,讲公道、说真话是要付出代价的。
在朱由榔看来,褒奖杨畏知,是在跟孙可望套近乎。但对权力极其敏感的孙可望不这么看,他认定杨畏知背叛了自己。是在“卖主求荣”。
永历五年(1651年)五月,杨畏知被孙可望派人押回贵阳处死。——这就是杨畏知说句公道话的代价,但孙可望未必是真正的赢家。既然永历政权威信扫地,孙可望又能身价几何?出来混迟早要还,孙可望当然也会付出代价,只是需要一点时间而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