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部 牧师(第7/12页)
莱诺拉此时已经停止了抽泣。她用长裙的袖子擦去眼泪。“我不明白你在说什么,”她说,“我怀上了你的孩子。”
他伸开双手,长叹一声。“书上说这也是其中的一部分——无法理解发生了什么。但你想想看。我怎么可能是孩子的父亲?我从没碰过你,一次也没有。看看你自己。我老婆就坐在家里,比你漂亮100倍,我让她干什么都可以,我是说真的。”
她抬起头来,目瞪口呆:“你是说你不记得我们在你车里做的所有事情了?”
“我是说,你到教堂里来满口胡言肯定是疯了。你觉得会有人相信你而不是我吗?我可是牧师。”老天啊,站在这里看着这个抽抽搭搭的红鼻子小丑妞,他心想,自己怎么就不能多忍忍,等到里斯特姐妹上钩呢。帕米拉可是早年的辛西娅之后他遇到的极品尤物了。
“但你就是孩子的父亲,”莱诺拉呆呆地轻声说道,“我没和别人在一起过。”
蒂加丁又看了一眼手表。他得赶快把这个小贱人打发走,否则他整个下午就毁了。“我给你一个建议,姑娘,”他的声音变得低沉,充满了厌恶,“你自己想办法解决这个孩子,如果真的如你所说,你被搞大了肚子的话。如果你留下这个孩子,它只会长成个有破鞋母亲的小杂种。不为别的,就想想那个把你养大的可怜的老太婆,每个礼拜天带你来教堂的那个。她会丢脸丢死的。现在趁你还没惹其它乱子,快给我出去。”
莱诺拉没有再说一句话。她看着祭坛后面墙上挂着的木头十字架,站了起来。蒂加丁开了锁,撑着门,脸上凝结着怒容,她垂首从他身边走过。她听见门在身后飞快地关上。尽管有些眩晕,但她还是勉强走了几百码,最终瘫倒在距离砂石路边几英尺的一棵树下。她还能看见教堂,她这辈子一直去的那间教堂。她在那儿无数次感觉到上帝显灵,但她现在方才意识到,自从新牧师来了以后,她就一次也没感觉到过了。几分钟之后,她看见帕米拉·里斯特从路的另一端走来,进了教堂,漂亮的脸蛋上洋溢着欢乐。
那天傍晚,晚餐之后,阿尔文开车送爱玛去教堂参加周四晚上的礼拜。莱诺拉说自己病了不愿意去,说她头痛欲裂。她什么都没吃。“嗯,你的确看起来脸色不太好,”爱玛说,摸了摸姑娘的脸蛋,看她有没有发烧,“你今晚就待在家里吧。我会让大家替你祈祷的。”莱诺拉等在自己的卧室里,直到她听见阿尔文发动了车子,随后她确认了伊尔斯科尔还在门廊的摇椅上睡着。她出门去了烟熏室,打开门站在那里,等双眼适应幽暗的光线。她从角落里的小鱼网后面找到了一卷绳子,在一头胡乱打了个套结。随后她把一个空猪油桶挪到小屋中间,站了上去,把绳子另外一端在一根支撑梁上绕了七八圈。接着她从桶上跳下来关上了门。小屋里陷入了黑暗。
她站回金属桶上,把绳套绕在脖子上收紧。一股汗水从她脸上滑落,她发现自己在想应该在户外阳光下做这件事情,在温暖的夏日空气中,甚至或许再等上一两天。也许普雷斯顿会回心转意。这才是她应该做的,她想。他说的那些话不可能当真。他只是有些沮丧,仅此而已。她开始松开绳套,但猪油桶摇晃了起来。接着她脚下一滑,桶滚了开去,她吊在了空中。她只往下落了几英寸,还不足以把脖子一把扯断。她的脚趾几乎可以够到地面,可能只差一英寸左右。她踢着腿,抓着绳子,用尽全力往上爬,想够到大梁,但力气不够。她想叫,可窒息的声音传不到屋外去。绳子缓缓勒紧了她的气管,她越发狂乱,用指甲在脖子上乱抓。她的脸开始发紫。她模模糊糊地感觉到小便沿着腿往下流。她的眼中血管暴突,一切变得越来越暗。不,她想,不要。我可以留下这个孩子的,上帝啊。我可以离开这个地方,像我父亲一样远走高飞。我可以人间蒸发。
37
葬礼后大约一周,绿蔷薇县新上任的警长蒂克·汤普森在阿尔文下班的时候等在他车子旁边。“我得和你谈谈,阿尔文,”警长说,“关于莱诺拉。”是他和其他几个人一起帮着把莱诺拉的尸体扛出烟熏室的,就在伊尔斯科尔看见门没锁,发现了她之后。这些年来他也接到过几起自杀报警,但多数是男人,因为某个女人或是生意不好自己爆了头,从来没有年轻姑娘自缢。那天傍晚救护车开走之后他问了爱玛和阿尔文,但两人都说姑娘最近实际上看起来比以前高兴。这件事一定内有蹊跷。他已经一个礼拜没睡过踏实觉了。
阿尔文把午餐篮丢进贝莱尔车前座:“关于她什么?”
“我觉得这件事最好告诉你,而不是你奶奶。我听说她容易想不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