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 宿敌最近总对我笑怎么办(第5/10页)

自己送去百济的书信怎么会在这里?长生惊讶地凑上前,一边说着“给我看看”,一边试图伸手去拿。

那人反应迅速,左闪右躲,不让她碰到,连声道:“殿下,殿下,您饶了小的吧,此乃机密要文,不能给您看。”

“什么机密要文,分明是我自己写的,里面哪个字墨浓哪个字墨淡我都知道,如何看不得?”她愤愤不平地插着手,质问,“这封信明明是我送去百济的,怎么会在你手上?你快说是怎么一回事,不然休要怪我不客气。”

“这……这……”那探子硬着头皮,嘀咕半天,才在她的威逼利诱下,迫不得已说出是萧子律派自己日夜兼程给追回来的。

长生听了真是气不打一处来,衫子也不还了,又从仆役手里抢了过来,决定当即去找萧子律理论个清楚。

又是在她的威逼利诱下,仆役透露出,萧子律去了石头山。

大半夜的往山上跑,肯定没干什么好事。长生冷哼一声,叫上车夫,也跟着去了。

石头山上马车不便通行,萧子律将马车和车夫一同留在山脚下,借着星光,自己慢悠悠地一步步踏着石级,穿过茂林,朝山顶走去。

他走路的速度比平常人慢些,到山顶的时候,山顶上的男子迎风而立,已是等候多时了。

听到他的手杖声,那男子稍稍转过头,露出一个冰雕霜刻般沉郁的侧脸,语气轻飘飘地道:“你来了。”

萧子律在石级的尽头站定,休息了一下,调整好呼吸的节奏,才笑道:“是啊,不知义符兄深夜相约,所为何事?”

一袭缟素的刘义符依然保持着侧面对他的姿势。此时遮住月亮的云层退却,一轮朗月正空高悬,星辉尽数黯淡了颜色。月光将他的面容映照得孤冷苍白,鬓发如万千细刃,幽幽地在夜风中飞扬。

他答非所问,而是莫名其妙地问他:“子律以为,你我二人私交如何?”

萧子律微微挑眉,回道:“自然甚好。”

且不说刘义符没有被废之前,二人就时常一同读书对谈,观花赏乐,亲如兄弟。他的腿没有受伤的时候,还曾经相约并肩上战场,互为彼此的后盾。为此,刘义符练了一手好箭法,萧子律则使得一手好枪。

就说刘义符被废之后,萧子律也在背地里帮了许多忙。

他因为掌管着情报机构,眼线众多,一早就得知了张氏的病情,于是在皇帝面前进言,旁敲侧击,劝其允许母子二人返京。包括刘义符写给皇帝的信,一开始也都被二皇子和三皇子的人拦下了,最后还是他手下的人在两位皇子的严密关注下偷偷呈递的。若不是他暗中助力,张氏恐怕根本熬不到过年。他又怎会在长生见到刘义符之前,就告诉她她心心念念的义符哥哥回来了?

就说不久前,二人刚刚有过一次合作,以强有力的证据粉碎了魏人的阴谋。所以说一句“甚好”,当不为过。

刘义符闻言却冷笑了一声。那笑声锋利如刀,在微凉的秋意萧瑟中射来令萧子律不禁皱起眉头,意识到似乎发生了什么。

“甚好?”他的语气不屑中充斥着难以名状的悲愤,怒喝道:“所谓甚好,就是指暗中告密、害我全家吗?”

言罢,他终于转过身来看向萧子律,眸色复杂难言,说不清究竟是悲还是怒。

终于还是被他知道了啊,萧子律轻叹一声,觉得很遗憾,道:“萧某也没有办法。国舅贪赃枉法,草菅人命,实在天理难容。若非他行事极端,不思悔改,萧某也不想做到这一步。”

事情还要追溯到两年前。

新帝开国,正值改朝换代、新法将立、百废待兴之际。当今陛下本非贵胄之家出身,生性朴素,崇尚勤俭,加之晋末百年动荡已拖得国力衰弱,为北方虎视眈眈的胡人提供了可乘之机。于是他决心一改前朝奢华铺张之风气,削减赋税,将财政从吃穿用度向军队物资粮饷储备方向倾斜,以稳固社稷,恢复民生,早日完成北伐大业。

皇帝身率先垂范,下头的人受到影响自然也纷纷效仿,一时间建康城里连丝竹管弦之声都少了不少。

张氏的兄长却倒行逆施,仗着自己加官晋爵,当上了皇亲国戚,大肆敛财,穷奢极欲。半年之内,光是美妾就收了三十几个。建高楼,以宝珠象牙饰之,餐餐食珍馐美馔,夜夜闻不歇笙歌,想当第二个石崇。

钱财不够挥霍,他就利用自己的身份和权力横征暴敛,强加私税。为了不被人检举揭发,不惜毒杀了好几个忤逆自己的官员,对外谎称染疾暴毙。

一次两次可能还没人觉得奇怪,次数多了,便有官员的亲眷开始怀疑了。再加上纸包不住火,纵使张府关紧大门,不准人靠近,园内的事情也总会多多少少传出去一些。几家合计一番,打算一起来建康告御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