新生活(第9/22页)

“这种工作,是有报酬的吧?”述遗迟疑地问。

“当然,怎么会让你白干,亏你想得出,我们走吧。”

“你等一等,我还要服点感冒药。你请坐下,我马上就好。”

“哼。”修理工斜眼看着她,并不坐下。“老婆子们就是喜欢这些繁琐的疗法,以为会起什么作用,白费力气罢了。”述遗洗漱过,服了药,戴上毛线帽子,两人一起往外走。

这是她第一次与修理工一道乘电梯,这一次她是很放心的,心想这修理工也只是有点古怪而已。修理工面壁而立,背对着述遗,述遗看不到他的表情。

“这种老式电梯免不了出问题的,已经是被淘汰的产品了。你一定从多方面打听过了,谁也没办法阻止险情的发生,你总是清楚的吧?现在有了工作,就会暂时忘记这里的危险了。你知道我为什么从楼里搬出去,另择住处吗?”

“为什么呢?因为这里太寂寞吗?你看上去不像个交际的人嘛。”

“这倒是实话,我从不交际,我所有的关系都是生来便有的,比如和电子游戏室的那个老板,我们总是互通信息。你刚来那天我就通知他了,你还蒙在鼓里呢!”

“我想,你搬出去是为了造成一个不在现场的假象吧?”述遗突然冲口而出,脸也红了。

“哼!”他说。

述遗记得上次和老卫一同去那条街是出了门就往左拐,可是今天修理工却朝右边的大马路一直向前走,喊也喊不住。述遗只得跟了他走,走过兴盛街,又拐了好几个弯,述遗觉得自己越走越远了,不知道修理工葫芦里卖的什么药。突然修理工说要上厕所,就钻进路边的公共厕所不出来了。述遗等了半个小时,没见他的影子,就打算回家,她觉得自己的伤风感冒又加重了。

“这不是述遗老太婆吗?”有人在背后说。

述遗一回头,电子游戏室老板双手笼在袖筒里,戴一顶棉帽,站在那里好奇地打量她。再一看周围,原来此地就是那条她去过的商业街,老板正站在电子游戏室的门口,一些人坐在他门口的板凳上聊天。

“原来你这里离我家并不远。要是从街口一直走来,就很有一点远。那天和老卫一起来时,我没想到我沿这条街一直朝前走时,实际上是朝着我家的方向走,所以今天早上修理工带了我来,我一点都没觉察到是到了老地方,就和以前有一次的情形一样。人就是这样死板,只晓得一个模式。”述遗觉得自己在没话找话,拖延时间,她不好意思向老板提来店里工作的事。因为万一没有这事,是修理工逗弄她的呢?她要等老板自己提这事。

“你愿意到店里来看看吗?”

“当然,当然,我很想参观参观你的店铺,要是你有什么业务上的事忙不过来……”

“请你随我来。”老板在前面引路,述遗随他走进了黑洞洞的房子。

他俩穿过前面的店铺到了后面狭窄的卧房。述遗认为前面的大房间一定是店铺,可是光线昏暗,她没看清里头的陈设。卧房里摆了一张宽大的床,将整个房间挤得只能侧身而入。床上坐着一个秃头的老妇人,正在用一口粗大的针缝一些破布。

“这是我老婆。”老板介绍道。老女人头都没抬一下。“今天又停电,只有这后面的房间才有点光线,你看,是从屋顶的天窗射下来的。你觉得吃惊吧,我的老婆,她的头发脱落很久了。这里面有段插曲,要是你感兴趣,哪一天我要告诉你。我这就要说到关键的事情了,可能是个巧合吧,从我们这个地点,正好可以看到你住的那栋高楼。我老婆也是很有情趣的人,我们总在夜里起来朝那个方向看,于是就看见了有个家伙总在夜里与你捣乱,那么大一栋黑糊糊的楼,却总有一盏灯亮了又黑了,有时在三楼,有时在五楼,有时在七楼,有时在十八楼,有时又在二十九楼,那就是那个人在捣鬼,他在楼里钻来钻去。你一定吃了他不少苦头吧?”

“他通夜不停地敲二十九楼的门,”述遗抱怨道,“请问你们店里的业务——”

“这个店不存在业务的问题,”老板笑眯眯地看着她,“你也看到了,就我和我老婆两个住在这里,我们吃得了多少?吃以前的积蓄就够了,房子是自己的。”

“那么修理工,你不认识他?”

“没听说过。我对你有个建议,希望你从此地观察一下你所居住的楼房,以便对实际情况有所了解。我老婆是这方面的专家,她会给你指点迷津的。你要是闲得慌,可以帮她收拾那些花布,她在缝一床被子,这项工程可不小,她做了很长时间了,还没有最后成功。”

“我对针线活不是很内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