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07章(第7/14页)
“米勒先生载他来的。他载我去上大提琴课,在车站的出租车队工作。”
“说得精确一点,孩子。他搭米勒先生的车来。他告诉你说他搭火车来吗?”
“没有。”
“米勒呢?”
“没有。”
“那么,谁说他是警察的?”
“卡尔德先生,长官。他替我介绍的时候说的。”
“他穿什么?”
“西装,长官。灰色的。”
“他提到自己的级别吗?”
“督察。”
布拉德福露出微笑。一个奇妙、宽慰、爱怜的微笑。
“你这个傻小子,他是外交部的督察。
只是你爸爸办公室里的小喽啰。不是警察,孩子,只是人事部门无事可做的混蛋职员。卡尔德弄错了,像以前一样。”
汤姆或许该亲他。也几乎做了。他直起背,觉得自己像高了九英尺,他想把脸埋进杰克伯伯那件运动外套厚厚的斜纹软呢里。那当然不是警察,那人没有警察的大脚与短发,也没有警察那种即使亲切也拒人千里的态度。没错,汤姆充满喜悦地对自己说。杰克伯伯把事情都处理好了,一向如此。
布拉德福拿出手帕,汤姆擦擦眼睛。
“那么你是怎么告诉他的?”布拉德福说。
汤姆说他也不知道父亲在哪里,他只说回维也纳之前要躲到苏格兰消失几天。那样说好像让爸爸犯了过错,犯了什么罪或者更糟。汤姆就记忆所及告诉他的杰克伯伯那次会面的详情,所有的问题,还有万一爸爸出现时该打的电话号码——汤姆没有,但卡尔德先生有——杰克伯伯到玛丽·劳的客厅去打电话给卡尔德先生,让汤姆延假到九点钟,理由是有些家务事要讨论。
“我要敲钟怎么办?”汤姆惊恐地问。
“卡特,梅杰会敲。”杰克伯伯说,他对所有的事都了如指掌。
他一定也打到伦敦去了,因为他花了很长的时间,而且多给玛丽,劳五镑去塞满她的圣诞袜,他说,他们两人又放声大笑,这次汤姆也加入。
他们是怎么谈到科孚的,汤姆事后一直不确定,或许也无法再追索出他们谈话的来龙去脉;他们只是聊着上次见面之后的事。上次见面是暑假之前,所以如果你有聊天的心情,可谈的事多着呢。汤姆就是如此;他已经好几年没这样畅谈了,或许是从来没有过,但杰克伯伯从容自在,兼具宽容与严谨,汤姆觉得这样的融合恰到好处,因为他喜欢感受杰克伯伯外表的力量,也喜欢体会他内在的安全感。
“你的坚信礼进行得怎么样了?”
“很好,谢谢。”
“你已经够大了,汤姆。要去面对。在有些国家你已经当兵去了。”
“我知道。”
“工作仍然是个问题?”
“有一点,先生。”
“还想进桑德赫斯特(Sandhurst,英国陆军军官学校,校址位于英国山德赫斯特)?”
“是的,长官。我舅舅的军团说如果我表现得好的话,他们会收我。”
“所以你会用功读书,对不对?”
“我真的很努力。”
然后杰克伯伯靠近前来,压低声音。
“我不确定该不该告诉你,孩子。但我还是要说,因为我认为你已经可以保守秘密了。你做得到吗?”
“我知道很多秘密,从来没告诉过任何人,长官。”
“你父亲自己就是个秘密很多的人。我相信你知道,对不对?”
“你也是,不是吗?”
“他是个了不起的人,他真的是。但他必须保持缄默。为了他的国家。”
“也为了你。”汤姆说。
“他大部分的生活都完全秘而不宣,可以说几乎是掩人耳目。”
“妈咪知道吗?”
“原则上来说,是的,她知道。但她几乎完全不知道细节。这是我们做事的方式。你知道,如果你父亲曾经给你说谎或难以捉摸的印象,那是因为他的工作和他的忠诚,这就是原因。这对他是很大的压力。对我们都是。秘密是压力。”
“危险吗?”汤姆问。
“可能。这就是我们要给他保镖的原因。就像骑在摩托车上的那几个小子,跟着你们走遍希腊,还在他门外晃荡。”
“我见过他们!”汤姆兴奋地说。
“像那个到板球场找他、留小胡子的瘦高男人——”
“没错,没错,他戴了草帽!”
“有时你爸爸做的事太过机密,所以必须完全销声匿迹。即使保镖也拿不到他的地址,只有我知道。但其他的人都不知道,也不能知道。如果那个督察再来找你,或找卡尔德先生,或者有其他任何人来,你必须告诉他们你知道的事,事后立即向我报告。我会给你一个特别的电话号码,也给卡尔德先生特别的交代。他值得帮助,你父亲的确值得,而且也该得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