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 开劳斯莱斯的骗子(第8/13页)
她双手抱头,手指插进头发,眼泪控制不住地往下掉,仿佛要一直这样哭下去。然后她接过我递给她的手帕,擦干脸上的泪水,站了起来。“我们回去吧,弗兰克。”她轻轻地说。
“你先走吧,罗莎莉。”我说,“我很快就到,我得一个人待一会儿。对了,罗莎莉,在我回去之前,什么都不要说。如果你父母知道这件事的话,我也希望是我亲口告诉他们的。向我保证,罗莎莉。”
她点点头:“我向你保证,弗兰克。一会儿见。”
她骑着自行车走了,此时此刻,一个可爱的女人沦落成了一个凄惨的身影。我骑上自行车,一边转悠,一边思考。实际上罗莎莉并没有说什么话,当然更没有对我说,一切都会好起来的,她原谅我了,不管怎样我们还是照常结婚之类的话。我并不知道她到底在想些什么,也不确定当我再次回到她家时,她会有什么样的反应。我是否还应该回去呢?我留在她家的所有东西也就是一些运动衫、两三套西装、内衣内裤,还有一套剃须用品。我把制服留在了旧金山汽车旅馆的房间里,伪造的身份卡和飞行员执照则在我的口袋里。我从没有告诉罗莎莉我住在哪儿。我总是打电话约她或者去她住的地方。有次她问过我这个问题,我说我和两个古怪的飞行员一起住在阿拉米达,他们古怪到房间里连电话和电视机都没有。
罗莎莉似乎对这回答毫不怀疑。她完全不是一个爱管闲事的人,人们装出什么样子,她都欣然接受。这也是我喜欢和她在一起,频频和她约会的原因之一。在她身边我觉得很安全。
但现在我不觉得安全了,我开始怀疑刚才一时冲动而招供的行为是否明智。我强迫自己排除这些疑虑。我对自己说,鉴于罗莎莉现在知道的那些事情,无论她怎样去应对,都不会背叛我的。
我考虑给她打个电话,问问她现在的想法,但我还是决定当面问她,催促她赶紧下决心。我抄了一条小路去她家,到了转角处我停了下来,把自行车放倒在一边,沿着隔壁邻居家的院子篱笆走过去,直到我可以透过树叶看到她家的房子。
罗莎莉家的门口停着一辆黑白相间的警车,还有一辆停在车道上,虽然没什么标志,但显然也是辆警车。
我可爱的罗莎莉把我揭发了。
我折回到放自行车的地方,往相反的方向骑车离开。到了市中心,我放好自行车,拦了辆出租车到洛杉矶机场。不到三十分钟,我就在回旧金山的飞机上了。整个旅途中,有一种说不清道不明的感觉折磨着我。在我收拾行李、给酒店结账,然后又回到机场的一路上,这种不明不白的情绪仍旧困扰着我。我用詹姆斯・弗兰克林的名字买了张去拉斯维加斯的机票,然后把梭鱼车丢弃在机场的停车场,车钥匙就挂在点火器上。在我买过和丢弃过的许多车中,这是第一辆。
在飞往拉斯维加斯的路上,这种奇怪的感觉仍然纠缠着我。它不是愤怒,不是哀伤,也不是内疚。我一直说不清楚这究竟是什么样的感觉,直到我在内华达州下了飞机,才终于明白。
这是一种解脱的感觉。我很高兴罗莎莉离开了我的生活!明白这一点使我很震惊,因为不到六个小时前,我还拼命地想方设法和她结婚。无论震惊与否,我都觉得如释重负。
这是我第一次来拉斯维加斯,这座城市比我想象中的还要棒。整座城市都被一种让人意乱情迷的华灯所笼罩,无论是游客还是当地人,大家似乎都在狂热地期待着什么。相形之下,纽约就显得悠闲祥和了。“赌博热。”当我和一个出租车司机提起这种风风火火的气氛时,他这样对我解释。
“每个人都染上了。大家都想来发笔横财,尤其是男人。他们乘着飞机或者开着豪车来到这里,离开的时候却只能搭便车了。这里唯一的赢家只有赌场,其他人都是输家。听我一句忠告,如果你想玩的话,就玩女人吧。她们大多数都饥肠辘辘。”
我在一家汽车旅馆订了一套房间并预付了两个星期的租金。付账的时候我拿出厚厚一卷百元纸币,但旅馆接待并没有被吓到,神色自若。很快我便知道,在拉斯维加斯,大捆的钞票就像平时我们放在口袋里的零钱一样普通。
我只是把拉斯维加斯当作一个疗养地来调节自己的状态。我接受了那个司机的忠告,只玩玩女人。并且,他对那些小妞的看法是对的。她们大多数都饥肠辘辘。确确实实的饥饿,简直要饿死了。我在同几个最像饿狼的女人混了一个星期后,有种摩西在喂养大批民众的感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