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 儿童医生(第9/11页)

“尤其是年轻的卡特医生认为你很了不起。我听到他对他从梅肯【18】来的朋友们说你是如何让他得到实践机会的,你只是过来给他一些指点,然后就让他自己操作了。他说你让他感觉自己像个真正的医生。”

我笑了笑,回答:“我只是懒得动手。”

不过,我在第一次轮班后意识到自己还需要继续充电。我弄到一本医学用语的袖珍字典,之后每一次听到实习医生和护士提到我不明白的词汇,就会偷偷跑上还没完工的七楼,走到一个空置的壁橱里查询这些词语。有时候我会花上十五到二十分钟的时间在壁橱里,只为了翻阅字典。

在我以为是我当住院医生的最后一个晚上,科尔特来找我了。“弗兰克,我知道我没权力来请求你,但我不得不这么做。杰塞普医生没有回来。他已经决定留在加利福尼亚当医生。现在我能肯定的是,两周内我就能找到新的医生来替代这个位置。因此我能自作主张要求你留到那个时候吗?”他恳切地等着我回答。

他可真是找对了时机。我正热衷于扮演医生这个角色。几乎和假扮飞行员时一样,我尽情享受着,并且轻松得多。自从当起儿科医生,我就再没开过空头支票。其实,在斯密瑟斯接过这个临时岗位以来,我甚至都没想过要开什么支票。医院支付给我125美元一天的“顾问费”,一周一结。

我轻轻地拍了拍科尔特的后背。“当然,约翰。”我同意道,“为什么不呢?反正现在我也没有其他想做的事情。”

我有自信可以再当两个礼拜的冒牌货,于是我就当了。但是后来,两个星期变成了一个月,一个月变成了两个月,科尔特还是没有找到代替杰塞普医生的人。我的信心开始衰退,我时不时感到困扰,想到科尔特或者别的医生,甚至格兰杰,可能会开始核实我的医生资格,尤其是如果在值班的时候碰到棘手问题的情况下。

我继续装腔作势,和实习医生、护士以及其他名义上服从我命令的人员一起“让规则规章见鬼去吧”。这个从半夜至早上八点的夜班小组继续忠心耿耿地支持我。护士们认为我是个可爱的怪家伙,对我从不为难她们这一点十分感激。实习医生们觉得和我在一班很自豪,我们建立起了一种战友情谊。年轻的医生们则非常尊敬我,他们认为我有些古怪,却很有能力。“你不像其他医生那样对待我们,威廉医生。”卡特透露,“如果我们在帮人看病的时候,他们走进来的话,他们就会说‘靠边站’,然后就接手过去,但你不会。你让我们继续做下去,并把病人交给我们。你让我们成为了真正的医生。”

废话!我一点儿都不懂怎么给人治病。那些年轻的医生直到几年后才知道,然而,他们是我能够维持伪装的唯一理由。如果事情变得很难对付,至少对于我来说,当我那点医学知识实在无法解答的时候,我就把问题丢给他们,然后逃到七楼的壁橱里。

幸运的是,我在斯密瑟斯的任职期间,从来没有面对过生死攸关的情况,但也有非常棘手的场合出现,只能依靠我古怪的行径来解决。比如某天一大早,一个妇产科的护士跑来找我。“威廉医生,我们刚刚接生了一个婴儿,但还没给婴儿结扎完,马丁医生被叫走去做剖腹产手术了。他问你是否愿意帮忙给这孩子做下常规检查。”

我根本无法拒绝。那个护士来找我的时候,我正和我班上的两个护士聊天。“我帮你去吧,威廉医生。”一个护士自告奋勇地说。她叫詹娜・斯特恩,一个有献身精神的注册护士,她正在医科学校自修,希望以后能成为新生儿方面的儿科医生。

她带路走向保育室,我不情愿地跟在后面。我有时会在保育室门口,透过外面的玻璃窗看着保育箱和摇篮里的那些小小的、皱巴巴的新生儿,但从没有进去过。他们让我想到了一只只喵喵叫的小猫,而我一直对猫心存戒备,即便是小猫。

我正准备用力推开保育室的门,斯特恩护士抢先抓住我的手臂。“医生!”她喘着气说。

“怎么啦?”我问道,绝望地四处寻找我可靠的实习生。

“你不能就这样进去的呀!”她训斥我,“必须先消毒,套上罩衫戴好口罩。你知道的呀!”她递给我一件绿色的上衣和一个消毒口罩。我的脸扭作一团。“帮我穿上这些该死的东西。”我吼道,“为什么要戴口罩?我只是看一看那孩子而已,又不是要把他举起来。”我意识到了为什么要戴口罩,我只是试图掩盖真相。而我做到了。她啧啧了一下。“老实讲,医生,你有时候真是太过分了。”她用恼怒的口气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