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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下一次,我来干。”我跟克罗普说。

可是,这就是结局了。当天晚上,案件开始审讯。办公室里坐着我们的伯廷克中尉,他把我们一个一个叫进去盘问。

我也不得不作为一个证人出席,说明加登为什么抗命的理由。那件遗尿的事有很大的影响。希默尔施托斯被传唤进来,我又把我的证词讲了一遍。

“那都是事实吗?”伯廷克问希默尔施托斯。

他试图闪烁其词,但是最后不得不承认,因为克罗普做了相同的陈述。

“那么当时为什么没有人报告这件事呢?”伯廷克问。

我们都不吱声了。他自己一定也很清楚,在军队里对这样一件小事提出申诉会有什么用。而且,一般来说,在军队里能提出申诉吗?这些事他大概都知道,便对希默尔施托斯训诫了一通,用有力的解说再一次使他明白,前线可绝不是营房里的练兵场。接着就轮到了加登,他被狠狠地训了一顿,还罚了三天的禁闭。伯廷克朝克罗普递了个眼色,给了他一天的禁闭。

“实在没有办法。”他表示遗憾地对克罗普说。他是一个正派的人。

普通禁闭倒是挺舒适的。关禁闭的地方从前是个鸡棚,我们可以去探望被禁闭的人,我们知道用什么办法溜进去。严重禁闭就得坐牢房了。从前,他们往往把我们捆在树上,可是现在却禁止那么做了。有时候,我们也算是得到了多少像一个人一样的待遇。

加登和克罗普被关进铁丝网以后的一小时,我们就溜到他们那里去了。加登欢迎我们,嗓音像是鸡啼。于是我们便一起玩牌,一直玩到深夜。当然是加登赢的,那个糊涂蛋。

散局的时候,卡钦斯基问我:“烤点鹅肉来吃,你说怎么样?”

“不坏啊。”我说。

我们爬上弹药运输车队的一辆车。花的代价是两根纸烟。那个地点,卡钦斯基记得很确切。那棚房属于一个团司令部。我答应由我去偷鹅,他便给了我许多指点。那棚子就在一垛墙的后面,门只是用一根木桩顶住关起来的。

卡钦斯基把我高高举起,让我的脚踩在他的手上,爬过墙去。卡钦斯基就在下面望风。

等了几分钟,让眼睛在黑暗中习惯一下,我辨认出了那个棚房,便蹑手蹑脚地溜过去,摸到那根木桩,把它拔掉,门就开了。

我看得出来两团白乎乎的东西。两只鹅,那可糟了:要是我抓住了一只,那另一只准会嘎嘎叫起来。那么,就两只一起抓吧——如果我动作敏捷,那是办得到的。

我纵身一跳,先是抓住了一只,下一个刹那就抓住了第二只。我像个疯子似的,扭住它们的头往墙上猛撞,想把它们撞昏。可是我还没有足够的力气。那两只鹅嘎嘎叫着,用脚和翅膀乱踢乱扑。我激烈地搏斗着,可是,上帝啊,一只鹅的力气可真大啊!它们挣扎着,我就踉踉跄跄地来回跑着。在黑暗中,那两团白乎乎的东西才吓人咧,我的胳膊仿佛长起了翅膀,我几乎很害怕,怕我会飞到天上去,好像我的拳头里抓着两个被拴住的气球似的。

于是,声响更大了。有一只鹅换了口气,竟像闹钟一般大叫起来。我还没来得及采取措施,却从外面进来了一个什么东西。我觉得自己被撞了一下,随即倒在地上,还听到一阵狂吠。原来是一只狗。

我朝旁边觑了一眼。它扑过来要咬我的喉咙。我马上一动不动地躺在那里,把下巴颏缩到了衣领里。

那是一头猛犬。过了很久,它才把脑袋缩了回去,蹲在我旁边。可是,只要我试着稍一动弹,它就狂吠起来。我在考虑着。唯一的办法只有摸出我那支小小的手枪。而我无论如何也得在有人来到以前做到这点。我一厘米一厘米地将手朝那东西伸过去。

我有一种感觉,这件事仿佛延续了一小时。每一个轻微的动作,都会引起一阵带威胁的吠叫。我一动不动地躺着,随后再一次尝试。等到最后我终于把手枪抓住的时候,我的一双手开始发抖了。我把手枪按在地上,心里盘算着:要猛一下把手枪举起来,趁它没扑过来时就发射,随后赶快跑掉。

我慢慢地喘息了一下,心里平静了一些。然后我屏住气,把手枪举起来,它砰的一响,那只狗汪汪吠着跳到了一边,我便朝着棚房的门冲过去,却被一只飞奔着的鹅绊了一下栽倒了。

我急忙冲过去将它重新捉住,挥动着胳膊将它扔过墙头,自己也爬了过去。我刚爬到墙顶,那只狗也跟着来了,还是那么矫健活跃,它向我扑来。我赶快翻身下去。十步开外,卡钦斯基站在那里,胳肢窝底下夹着那只鹅。等他一看见我,我们便撒腿奔跑。

最后,我们总算可以喘一口气了。那只鹅已经死了。卡钦斯基很快就把它处理好了。我们打算马上就将它烤好,免得有人察觉。我从营房里找来了一只铁锅和一点木柴,我们爬到一间孤零零的装东西的小屋里去,我看准了在这间小屋里干这种事再合适不过。只有一个窗口,给遮蔽得很严。有一只炉灶之类的东西,是一块铁板搁在几块砖头上。我们把火生起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