半夜鸡叫(第7/12页)
“小倩,过来!让大伯把你拥抱一下。”
只见那周扒皮双膝一屈,扑通一声跪倒在地,抱住了小倩的双腿。
小倩也是大户人家的闺女,平时深居内阁,足不出户,哪里见过这等阵势,她也没顾上多想,顺手就给了周扒皮一个耳光……
(老太太插话:打得好!)
打得好是打得好,可是那周扒皮虽然五十来岁,清瘦得不成人形,一旦使出蛮力来,小倩身单力薄,又哪里是他的对手呢?可她又不知道该不该喊叫,这一迟疑,周扒皮就三下两下将她搞定了。
原来这天底下的女人,个个都像花瓶一样,你若不把它碰到地上,或是把它扔在地上摔碎,它还是好好的一只花瓶,可是你若一摔,它也就碎了。
哪个女人不要贞节?可小倩遇到这样的事,也实在是天意让她失了身。若是她当场喊叫起来,周扒皮的难堪自不必说,小倩的名节恐怕一样不保了。
再说周扒皮做完了这等事,心中虽然畅快无比,可也是七上八下的。他甚至有些后悔这样做。为了这片刻的享乐,终至于家风破败,大逆不道。假使这事日后再让性情刚烈的弟弟知道,恐怕局面就难以收拾了,由此他心中害怕。
他不由得转过身去看了看小倩,小倩也看了看他,满眼怨嗔,那周扒皮心中不禁悠然一震。
小倩不停地流泪,心中的忧伤和委屈自不必提,经周扒皮刚才的那一番轻薄,身上的舒服惬意却也是知道的。原来,这周扒皮也是惯经风月的,方才那一番梳弄竟也使小倩神魂颠倒起来……(老太太不耐烦了:啧啧啧,你说起来还没完了?)
周扒皮为了不使这件事日后传扬出去,少不得向小倩苦苦哀求,他也是使出了公鸡下蛋一般的本领,直说得那石头听了也得掉泪。他说着说着,小倩就朝他走了过来。她轻轻地拽过周扒皮的手,将它放在自己的胸口上,用她那娇嫩的小手抚摸着周扒皮的腮帮子,向大伯嘤声说道:
“扒皮哥,刚才我情急之中打了你一巴掌,脸上还疼吗?”
经她这一番呢喃燕语,加上香腮粉汗,泪光点点,周扒皮听着真是滴滴香浓,意犹未尽,心中的一腔坏水又晃荡起来,差一点昏厥过去。
周扒皮大喜过望,暗自思忖:原来这小倩,倒也善解风情……
两个人又少不得重新回到床上,颠鸾倒凤,直到天光大亮。
两天后,周小皮从外村收账回来,也不知家中发生的事,依然像从前一样过着日子。小倩日日在窗下绣花,午后到院中晒晒太阳,偶然碰到周扒皮,也是脸一红,身一转,相视一笑,就当是什么事也没有发生过。
周扒皮又将他的心思转移到了那些个骨瘦如柴的长工身上,人也渐渐发胖。既然有了那一夜的无穷回味,他心满意足,见好就收,正如《朱子家训》所说,凡事留有余地,得意不宜再往。闲时去邻居家推推牌九,去城里消磨光阴,加上小皮与小倩一步不离三尺,便将小倩那边的心念慢慢放下了。
俗话说得好,世上没有偷过情的女人遍地都是,可你若想找出只偷一次情的女人来,怕是掘地三尺也找不见。有了第一次,就必然有第二次,第三次,第四次,甚至是第五次。那小倩因了那一夜销魂蚀骨,痴人依旧在梦中,竟然不知急流勇退,心上的想念,也不是说放就能放下的。这也是女人的命。小倩天天在楼上纺织绣花,眼睛却盯着楼下空荡荡的院落,每一分钟都变成了一年,其中竟有多少缠绵?
有时她也能看见周扒皮从院中走过。雁过留声,人过留影,这周扒皮往往是一去无踪,任凭她痴痴地等,呆呆地盼,院中也只是白鸡一群,杏树一株。正如歌中所唱:
我看杏花多寂寞,
杏花看我又如何?
到了这一年的除夕,庄子里搭台唱大戏,小倩终于得着了一个机会。
先是周扒皮起身去小解,他刚离座,小倩也全然顾不上脸面,竟然尾随而去。好在小皮正和一个放高利贷的地主谈着买卖,也没有留意。
那天晚上也和现在一样,地上的积雪还没有融化,树梢的乌鸦和喜鹊都在嘎嘎地叫着,那周扒皮窜到场边的一个羊圈边上,正待撩开马褂撒尿,没想到小倩早已溜到了他的身后,冷不防将周扒皮拦腰抱住,只说得一声:扒皮哥,你可想死小倩了……便泣不成声,语不能言(天佐媳妇:真不要脸!)。
女人在这种事情上是全不要命的,可男人却个个胆小如鼠。周扒皮受了这一惊吓,竟有些站立不稳,尿也变得断断续续的了。
周扒皮一看是小倩,立刻灰绿了脸,断然喝道:
“弟妹怎生这等无礼?!你这是存心要陷我扒皮于不义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