武则天(第14/39页)

萧淑妃似乎死不瞑目。她在临刑前的桀骜不驯的挣扎除了使太监更为兴奋之外,基本上是徒劳无益的。

在几名太监的轮番鞭笞之下,王皇后和萧淑妃很快就皮开肉绽,鲜血四溅。

最后,两名太监从王皇后和萧淑妃的尸体上各抓起一把肉,用锦缎包好,赶往宫中,向武则天复命。武则天鄙夷地看了他们一眼,随后说道:

“你们把这团脏东西拿来干什么?”

王皇后和萧淑妃的惨死使长孙无忌受到了极大的震惊。一天晚上,无忌惴惴不安地来到他外甥、高宗李治的寝宫。在闲谈中,无忌提到皇上为何要对两位旧妃施以如此残酷的刑法时,高宗的目光躲躲闪闪,一时无言以对。这时,武则天在幕帐之后意味深长地讥讽道:“残酷?你当初诬告吴王恪时,比这好不了多少。”

无忌丧魂落魄地回到家中,武则天的话依旧在他耳边萦绕不去,他将家人和奴仆叫到内室,吩咐他们安排后事。

显庆四年四月,洛阳令李奉节上书高宗,控告太子洗马韦季方和监察御史李巢结党谋反。武则天终于得到了一个彻底扫除无忌势力的机会,她密令许敬宗将无忌罗织进去,并连夜进行审讯。

等到高宗意识到无忌罪无可免,试图救他一命时,已经来不及了。

对无忌的处理,武则天并未沿用对付褚遂良的老办法。她知道长孙无忌无论是在朝中,还是在地方州县都有极大的势力,此事耽搁下去必然夜长梦多。在无忌被流放黔南的同时,武则天命令中书舍人袁公瑜赶往黔州,令其自尽。

这一年的八月,长孙无忌在袁公瑜的不断催促下,在黔州的寓所悬梁身死。临死之前,无忌手持一杯“皇赐”的御酒,不觉老泪纵横。他的眼前再一次浮现出太宗四子吴王恪那英俊洒脱的面容,不觉喟然长叹:“我真是咎由自取,倘若当初立吴王为太子,亦不至于落到如此境地……”

袁公瑜在隔壁似乎有些等得不耐烦了,他故意咳嗽了几声:

“好了,好了,请太尉麻利一点,你这样拖下去,今晚恐怕我连觉也睡不成啦。”

第三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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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知从什么时候开始,高宗李治开始觉察到他治下的朝廷正在发生一系列潜在的重大变故。在武则天册封大典前后不到五年的时间里,朝内重臣长孙无忌、褚遂良、韩瑗和柳奭先后遭到流放,皆不明不白地死去。太子忠在永徽七年被废为庶人。与此同时,国家的年号一改再改,甚至连文武百官的官衔也一并被更换。虽然宫内的亭台楼阁,殿堂画栋一仍如旧,但先朝的体例衙制似乎正在遭受洗刷。

高宗现在刚及中年,但形容举止已日渐颓唐。他似乎没有精力将这些年来发生的事联系起来,弄清它的来龙去脉。光阴流逝,将他撇在了一边,给他留下的只是一种恍若隔世的梦幻之感,周围的一切越来越使他感到陌生。

即便高宗在罹病不朝的日子里,武则天也能将这个庞大的国度治理得井井有条。武则天时常出现在祭祀大庙、扶犁亲耕等重大场合,她似乎有着用不完的精力。这些年来,长安及邻近各州县风调雨顺。粮食和棉花连年丰收。她参与编修的《内轨要略》一书也已颁行天下。

另一方面,高宗亦感到自己的私人生活受到极大的限制,他虽有御妻嫔妃百人,但她们慑于王萧二人惨死事件的影响,往往故意躲避皇上。而武则天又迷醉于朝廷内外事务,对床笫之欢仿佛已失去了兴趣。

到了永徽六年的三月,高宗李治在难熬的无聊与寂寞之中,亲自发动了针对高句丽的战争。战事虽以大获全胜而告终,但它并未给李治带来多少乐趣与慰藉。他曾不止一次地对武则天抱怨说:“我现在就像一只褪了毛的鸭子,在宫中显得不伦不类……”武则天听后也不答言,只是淡淡一笑。

一年晚春,宫苑的梨花在沉睡的雨帘中悄然绽放。武则天的姐姐带着不满十八岁的女儿突然出现在宫中。她虽然已年近四十,孀居经年,但姿容未衰,风韵犹存。她的女儿正值豆蔻年华,举止柔媚,含苞待放。母女二人的出现仿佛使高宗皇帝在枯寂的年月中得到了某种补偿,他频频降旨将她们召入寝宫,赐予美食,相与狎笑。不久之后,随着母亲被封为韩国夫人,母女二人双双成了高宗枕畔的佳侣。

韩国夫人生性风骚,寡居多时,自然欲火难禁。高宗皇帝本来就身体贫弱,有了她们母女之后,更是抱病不朝,武后那里也很少光顾了。

一天深夜,高宗和韩国夫人正在房中狎戏,忽见窗外灯火通明,人声喧沸。一名太监在门外高声禀报:“皇后娘娘驾到……”高宗皇帝在惊悸之余慌忙来到外室,对太监吩咐道:“朕已就寝,让皇后明天再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