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部分(第40/47页)
可怜的表姐,你露馅了,你怎么抵赖也是没有用的。不管莎约特是怎么预言的,反正那个疯狂至极的,或者说是绝顶聪明的克莱尔,未能一直聪明到底了:你也落入那些同样的圈圈[55],那可是你花了不少心血让我从中摆脱出来的呀,可你却未能为你自己保住你给予我的那份自由。现在是否该轮到我来笑话你了?亲爱的朋友,只有具备你的魅力与风度,才能开这种玩笑,并使玩笑具有既亲切又动人的格调,可我哪儿有你那样的本事呀!我怎敢拿一个因我而起的麻烦开玩笑呢?而且,你还是为了我才自找这个麻烦的。你逢事必先想到我,我对你的一片心总是充满着感激不尽之情的,你的一切,甚至是你的弱点,都是你的美德所造就的。正是这一点使我感到宽慰,感到欣喜。我必须为自己的过错痛责自己,后悔不迭,但是,你连对于一种与你本人一样纯洁无瑕的感情也感到羞涩,这就不应该了,这是要遭人嘲讽的。
我们还是回过头来谈谈意大利来的信件吧,暂时把道德精神放在一边。我不能再像从前那样讲太多的大道理了,因为让读者打瞌睡是可以的,但让他们厌烦却是不行的。好吧!这封久等才到的信到底说了些什么呢?除了说我们的那两位朋友身体挺好和给你的一封长信而外,其他什么都没有谈。啊,好呀!我看见你已经脸带微笑,松了口气了,因为你更急盼的是信早点到,而其中的内容你倒并不那么的着急知道。
不过,这封信尽管让人苦等了许久,但却挺重要的,因为它透着一种极其……不过,我只想跟你谈点新闻,而我刚才打住没说的,却并不是什么新闻。
随信附寄的还有一封爱德华绅士写给我丈夫的信,他在信中一再地问候我们。爱德华绅士的信中真的是有一些新闻,而另一封信却没有,真出人意料。他们第二天将起程前往那不勒斯,绅士在那儿有些事情要处理,然后,他们将从那儿前去维苏威看看……亲爱的表姐,你觉得维苏威有什么吸引人的地方吗?克莱尔,你想一想,猜一猜,他们回到罗马之后……爱德华准备结婚……不,感谢上苍,那个什么侯爵夫人根本就配不上他,而且,她给他的印象也非常不好。那他到底要娶谁呀?劳尔,那个可爱的劳尔,她……可是……这是一桩什么样的婚姻呀!……我们的朋友对此只字未提。随后,他们三人立即动身,前来这里作最后的安排。我丈夫没有告诉我作什么样的安排,但他深信圣普乐将会留在我们这里。
我实话跟你说吧,他不告诉我,真的让我有点不安。我几乎看不明白这中间是怎么回事,只觉得有些事很蹊跷,有些人心里是怎么想的,让人真摸不着头脑。一个道德如此高尚的人,怎么会对一个像那位侯爵夫人似的坏女人那样一往情深呢?而那个侯爵夫人,脾气暴躁,为人凶狠,怎么会对一个与她的脾气大相径庭的男人有着那么强烈的爱呢?怎么能把一种完全会让人干出罪恶勾当的疯狂迷恋美其名曰爱呢?像劳尔这么一个为人宽厚、温柔、无私的年轻女子,怎么能容忍自己当初的放荡行为呢?使许多良家女子失足的爱情,怎么竟然让她成了一个落入风尘的女子呢?亲爱的克莱尔,你跟我说说看,把两个相爱而不相般配的人分开,以一个人的爱情去战胜另一个人的爱情,把罪恶和不名誉的行径变为幸福与美德,可以向自己的朋友说是造就一个伴侣的方式,把他从一个泼妇悍女手中解救出来……没错,她是不幸的女人,但又是可爱的,甚至是诚实的女人,我敢说,人们至少能让她变成一个诚实的女人,可是克莱尔,你倒是说说看,完成这一切的那个人会不会成为罪人呀?忍辱负重的那个人会不会遭人斥责呀?
波姆斯顿夫人即将到这儿来了!到这儿来!我的表姐,你对此有何想法?不管怎么说,这个奇女子尽管为她受到的教育所坑害,但爱情却挽救了她,对她来说,爱情是她走向美德的坦途!她确实比我值得赞赏,我过去的所作所为与她恰恰相反,当大家都在对我加以规劝之时,我却为爱所迷惑,走上歧路,我难道不是应该更加的钦佩她吗?没错,我堕落得没有她那么严重,但我像她一样挺直了腰杆儿了吗?我躲过了那么多的陷阱,做出了那么多的牺牲了吗?她从罪恶的深渊一步步地回到了端庄正派的顶峰:尽管她过去犯下了罪孽,但她现在却比过去可敬可佩上百倍。她既重情又重德,她有哪一点不如我们呀?尽管我已绝不会再犯年轻时的错误了,但我又有什么权利要求得到更多的宽容呀?我该在谁的面前希望得到宽容呀?我不尊敬她,难道还要别人来尊敬我不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