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三章 主人公出现(第2/8页)

“啊,我猜到了!啊,我全都猜到了!”

讲到别尔利奥兹惨死时,听故事人插了一句莫名其妙的话,并且他的眼中冒出了怒火:

“只可惜这个别尔利奥兹不是批评家拉通斯基,也不是文学家姆斯季斯拉夫·拉夫罗维奇。”他怒不可遏地悄声喊道:“接着讲!”

讲到大公猫拿钱向售票员买票时,客人简直给乐坏了,他轻声笑着,差点喘不过气来。伊万讲得如此精彩,自己也非常兴奋,就学那公猫把银角子举到胡须边的样子,蹲在地板上跳了几下。

最后,伊万讲了格里鲍耶陀夫之家发生的事情,便愁容满面地结束了自己的故事:

“我就是这样来到此地的。”

客人同情地把一只手搭在可怜的诗人肩膀上,说:

“不幸的诗人!不过,亲爱的,这都是您自己不好。您不该对他那么放肆无礼,甚至还有些厚脸皮。您为此付出了代价。谢天谢地,这个代价还不算高呢。”

“他到底是什么人啊?”伊万激动得挥着拳头问道。

“您听了不会惊慌失措吧?我们这儿的人都靠不住……该不会叫医生来,又是打针、吵闹什么的?”

“不会,不会!”伊万大声说。“告诉我,他是什么人?”

“好吧,”客人答道,就字字清晰有力地说:“昨天您在牧首塘遇见的人就是撒旦[2]。”

伊万如他答应的那样没有惊慌失措,但还是受了很大的震撼。

“这不可能!撒旦是不存在的。”

“得了吧!别人这么说,您可不能这么说。看来,您是属于第一批吃了他苦头的人。您自己清楚,您已经进了精神病医院,却还要说撒旦不存在。这真是怪事!”

伊万给搞糊涂了,便不作声。

“您刚一讲到他,”客人接着说,“我马上就猜到,昨天您有幸交谈的那个人是谁。别尔利奥兹真让我感到奇怪!您这个人当然有些幼稚,”客人又道了声歉,“可是别尔利奥兹,据我所闻,他还是读过不少书的!那位教授的头几句话就打消了我的所有疑问。我的朋友,你们怎么会认不出他来!不过,您……还得恕我直言,我没看错的话,您这个人是不是不学无术?”

“确实如此,”洗心革面的伊万同意道。

“您瞧……就连那张脸,您所描述的……两只眼睛不一样,还有眉毛!对不起,顺便问问,您也许连歌剧《浮士德》也没听说过吧?”

伊万窘得无地自容,面红耳赤地嘟哝起来,开始讲什么去雅尔塔疗养院的事……

“是这样,是这样……这不奇怪!可是我还要说,别尔利奥兹太让我惊奇了。他不但满腹经纶,为人也很机灵。不过也该为他说一句话:即使比他更机灵的人,也免不了被沃兰德蒙住眼睛。”

“您说什么?!”轮到伊万惊呼了。

“小点声!”

伊万使劲拍了一下脑门,嘶哑地说:

“我明白了,我明白了,所以他的名片上第一个字母是‘W’。哎呀呀,原来如此!”

伊万有些心慌意乱,他凝望着栅外当空的明月,半晌无语。后来他开口了:“这么说,他确实可能到本丢·彼拉多那儿去?当时他已经降生了,不是吗?而他们却说我是疯子!”他指着门外,怒形于色。

客人嘴角上出现了痛苦的皱纹。

“让我们正视现实吧,”客人转过脸,望着在云中穿行的那一轮明月,说,“您和我都是疯子,何必抵赖!您瞧,他摇晃您一下,您就疯了,显然您本来就有疯根。不过您讲的那些事无疑都是真的,只是太不寻常了,所以就连斯特拉文斯基这样天才的精神病专家也不相信您。他给您看过病吗?(伊万点点头。)您的那位交谈者去过彼拉多那儿,又和康德共进了早餐,现在他来访问莫斯科了。”

“鬼知道他在这儿会闹出什么事来!得想法子抓住他不是?”没有被彻底打垮的老伊万又在新伊万身上蠢蠢欲动地抬起头来。

“您已经试过了,就算了吧,”客人揶揄道,“我也不劝别人去试。他会闹出什么事,您就只管放心吧。唉,唉!跟他见面的是您而不是我,这太遗憾了!虽然我的一切都付之一炬化成了灰烬,我还要发誓:若能见到他,我宁可交出普拉斯科维娅·费奥多罗夫娜的钥匙串。我拿不出别的东西了。我已经一贫如洗!”

“您为什么要见他?”

客人愁眉苦脸半天没说话,不时抽搐一下,后来才开口道:

“您瞧,这事多奇怪,我待在这儿跟您一样,也是因为本丢·彼拉多。”客人胆怯地四下看了看,说:“因为我一年前写了一部关于彼拉多的长篇小说。”

“您是个作家?”诗人感兴趣地问。

客人怫然作色,还晃了晃拳头吓唬伊万,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