西蒙内利先生,或曰仙灵鳏夫(第11/14页)

“什么?”我盯着他问。

“告诉我你准备和哪一个结婚?我另选一个。”

“玛丽安!”我说,“哦不!伊莎贝拉!不过……”这问题太艰难了,我选任何一个都会令其他人处于危险境地。

他大笑,亲热地拍拍我的胳膊:“你如此偏爱英国女子,真不愧是托马斯·仙木的儿子。不过我会更有节制。我只要一个就够了。我会骑马去永望村转上一两天,选中其中一位女子,剩下的四个都留给你。”

那么,伊莎贝拉或者玛丽安或其他任何一个都可能永远住在潦倒污秽的无望宅了!啊,这样还不如不要出生的好!

我盯着镜子看了一个多小时。在剑桥的时候,我很奇怪为什么大家老是反对我的意见,现在我知道了,不是我说的话令人讨厌,而是我这张仙子才有的脸。这张脸有种阴沉的魔力,能把我柔和的人类情感变为暴戾的仙灵恶习。哪怕我内心已然绝望,脸上显出的也只是仙灵的轻蔑。我的懊恼成了仙灵的愤怒,我的忧愁成了仙灵的狡黠。

1811年12月9日

今早十点半,我向伊莎贝拉·盖瑟柯尔求婚。这个甜美温柔的姑娘说,我让她成了世界上最幸福的女人。不过她不太同意对这次求婚保密。

“嗯,”她说,“妈妈和埃德蒙姨妈肯定会极力反对的,但是保密又有什么用?你不了解她们。唉,要是她们知道你的优点就不会反对了。不过她们会同意的。我们得花很长时间同她们争执,请求她们同意,越早让她们知道,我们就能越早如愿以偿。我得做出痛哭流涕的样子,你也得表现得很难过。我还得生点病才行,不过这需要时间,我现在看起来太健康了。”

我这小气刻薄的剑桥学究如何能不为她的迷人风度所感染呢?她说得这样甜蜜,我几乎要完全赞同了。最后我不得不告诉她一点实情。我说,近来我跟附近某位大贵人攀上了亲戚,他对我喜爱有加。我说我很快就将继承一大笔遗产,若果真如此,盖瑟柯尔夫人无疑会高看我一等。

我估计,伊莎贝拉见此情景大概又要说起爱情之类的话。这时我瞥见玛丽安走进餐厅,便赶快跟了过去。

玛丽安反对得更多。一开始,她说她并不想和我结婚。她又说,归根结底,我们两人结婚会是挺好的一对。但是为什么要对订婚一事保密呢?她说这样实在不太光彩。

“随你怎么想吧。”我说,“我本以为你对我的爱足以令你同意我的看法呢。再说了,你想想,秘密婚约可以让我们俩一直说意大利语。”

玛丽安非常喜欢意大利语,因为她的姐妹们谁都不懂。“哦,那很好!”她同意了。

十一点半,简在花园里接受了我的求婚,然后凑近我的耳朵说:“他的脸明朗如天空,在萌动的花蕾绽放时。”她带着温柔而神秘的微笑看着我,然后握住我的手。

临近中午,我在起居室里遇到了一点麻烦。亨丽埃塔告诉我,她最喜欢秘密婚约了,但是她希望能写信告诉她在阿伯丁的堂姐。这位玛丽·麦克唐纳小姐大概是亨丽埃塔最亲密的朋友了,她们经常联系,且两人同龄,都是十五岁半。

最神奇的是,她说,当她遇到我(并立刻爱上我)的那周,她收到玛丽·麦克唐纳的信,信中充满了她对一位苏格兰教会牧师的爱慕之情,就是那位浅棕色头发的约翰·麦肯锡。从玛丽·麦克唐纳的种种细节描述看来,那位牧师几乎和我一样英俊!如此的相似,难道不是最离奇的事情吗?她非常急切地想把我俩订婚的消息告诉玛丽·麦克唐纳,这里面多半有点攀比的意思,因为我怀疑她暗地里并不希望玛丽对麦肯锡先生的爱开花结果——像她对我的爱这样。可是我没法阻止她写信,所以只能同意。

下午三点,在客厅里,终于轮到基蒂了。可是一开始她根本没听我说话,只是在屋里转来转去,一心想着圣诞节的时候在牲口棚演圣诞剧,好让村里的人大吃一惊。

“你没听我说话呢。”我说,“你没听见我向你求婚吗?”

“听见了,”她说,“我已经说了我愿意。是你没听我说话。你该给圣诞剧提些意见。伊莎贝拉想演最漂亮的角色,直到最后一幕她才被证清白。玛丽安说没有意大利语台词她就不演。简根本就没搞清楚要干什么,她最好是别说话。亨丽埃塔完全听我指挥。还有,哦,我希望演熊!一只可爱的、聪明的、会说话的熊!必须要跳舞,像这样!你可以当水手或者车夫,我们有水手帽和车夫的靴子。西蒙内利先生,请告诉我,什么戏才适合咱们呢?”

1811年12月10日下午2点,无望宅和永望村之间的树林里

我掏出笔、墨水瓶和日记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