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章 烈奔(第10/12页)

凌云拣了一块空地,和凌郁相对坐下,端然道:“郁儿,现下我就给你上‘拂月玉姿’的第一课。这门武学的精髓在于习练者对自身意志的领悟与掌控,与天地万物的合而为一。因此你要记住,想学得精华,有大成就,首先便要坦诚内观自身,剔除一时得失之心,将一己之身放入沉寂空阔的天地中去。这是最基本的一课,却也是最难的一课”。

凌云讲完这番话,便开始传授凌郁掌握气血走势的方法。凌郁这才发现,自己之前修习的“拂月玉姿”虽然轻盈凌厉,但遇上真正的高手,就现出虚浮不扎实的弱势,原来正是缺了调整气息血流的基础。

练了个把时辰,凌郁出了一身汗,虽在寒冬深夜,却丝毫不觉寒冷,反而周身舒坦,比在温暖柔软的床榻上睡了一个长觉还更精神焕发。

凌云站起身道:“今个儿就先练到这儿。你悟性很高,回去后自己再多加琢磨,必有长进。”

“徒儿如何再见师父?”

“我得了空自然会去找你,但练功一日都不可荒废,这样吧,我送你样东西。”凌云从怀中掏出一卷东西,交到凌郁手里。凌郁见是一卷画帛,忙展开来,借着昏暗的火石光亮,瞧出画帛上行云流水的人物勾勒,和画卷右边上带着毛茬儿的撕痕。

“《洛神手卷》!”凌郁不禁扬起脸,惊奇地叫道。

凌云微微一笑:“你倒识货”。

“它不是掉进雕鹏山的深潭里去了吗?”

“区区一个结了冰的水潭,吓得倒那帮北方旱鸭子,还难得住我吗?”凌云不屑地说。

凌郁倒吸一口凉气:“这画帛是师父你从深潭里捞上来的?雕鹏山下去了三个会水的好手都未曾找到,还折损了一人”。

“杨沛仑自不量力,见了好东西就眼红,非要去争去抢,到头来还不是自取其辱?《洛神手卷》乃圣天神魔教的圣物,旁人谁也休想打它的主意!”

凌郁这才明白,雕鹏山上司徒烈所说的秘籍真正的主人,指的正是圣天神魔教教主凌云。她担心凌云追查起遗失的副本上卷牵扯徐晖,赶紧扭过话题又去说那潭水:“不过那口深潭真是邪门,潭水冷得像刀子一样,简直要透过皮肤,扎进人心肺里去”。

“那潭水确是极寒,不过我们凌家的姑娘,可都是在水里玩大的,当年我跟我阿姊闲来无事就爱玩江底捞,这点儿小打小闹怕什么?”

“原来师父和大哥妈妈都是好水性!”

凌云沉默片刻,突然说:“你见过旷儿的妈妈,那你也见过他爹爹?”

凌郁点点头:“见过”。

“他……什么样?”凌云不经意似的,眼中却放射出热切的光芒。

“他武功很高,长得也很好看。”

“长得很好看,”凌云慢慢咀嚼凌郁的话:“比你大哥更好看么?”

“还是我大哥更好看些。他父亲脸上棱角分明,眼神又锋利,显得有点儿傲慢,让人畏惧。”凌郁照实说。

凌云脸颊微微泛红,眼睛里汪起一片水,似是泪花,又似秋波。她喃喃叨念着:“他还是那样,还是那样。”

“他是什么样的人?”凌郁好奇之心顿起。

“他跟你大哥不一样。你大哥比他强多了!旷儿救你是全心全意,当初他救人,却并没把人家放在心上,那又有什么用?”

这话口里含着嗔怪,裹着怨尤,却又透出对往昔时光的无尽怅惋。凌郁不由地为她难过,轻声叫道:“师父”。

凌云幡然惊醒,假意专注地看凌郁手中画帛:“这是《拂月玉姿》下卷的副本,抄录的人很有心计,看起来是一幅画卷,要浸水之后才看得到隐藏的文字。幸而这画落入深潭里,一捞出来就是湿的,不然我也不知晓其中奥秘。只是最开头的部分连同上卷都给人撕掉了。让我查出来是谁干的,绝饶不了他!”

凌郁一颗心怦怦乱跳,想跟凌云道出实情,又还摸不准师父脾气,咬咬嘴唇终于没敢作声。凌云见她神色异样,以为是心疼上卷遗失,遂道:“哼,那贼子可不知道‘飘雪劲影’的麻烦,不以纯正的内功辅助,偷了这宝贝也是自讨苦吃!你不必可惜,这上卷说到底终归是男人练的功夫,我平日都甚少用到,远没有‘拂月玉姿’得心应手。被撕掉的入门心法适才我已传授了给你,下面的你先自行修习,我得空便会来教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