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0、克罗兹(第6/8页)

大家面露微笑,彼此调侃了一番。他们没人料到会后还有这好消息带回去给船员们。

费兹坚一边的眉毛略微扬起。克罗兹知道,他刚刚提到的“特别讲章”以及五天后的星期,对费兹坚而言也是个全新的消息,但是他认为,让这愈来愈瘦的船长有件事做,而且成为众人关注的焦点,或许是个不错的转变。费兹坚轻微地点了个头。

“很好,各位。”克罗兹的语气再次正式起来,“这次的意见与信息交换可说是非常成功。费兹坚船长和我以后还会再征询你们当中几位的意见,或和你们一对一谈,然后才会做出要采取什么行动的决定。现在我要让从幽冥号来的诸位在日落之前回到船上去。一路顺风,各位。星期天再和你们见面了!”

大家鱼贯地走出会议室。费兹坚绕过长桌走过来,倾身靠近克罗兹,然后低声说:“我可能会跟你借《利维坦书》,法兰西斯。”然后他跟在手下军官的后面,走到他们正辛苦地要把结冻的外衣穿上的地方。

惊恐号的军官们回到各自的工作岗位。克罗兹船长在长桌的主位上又坐了几分钟,回想着刚刚讨论的事。在他疼痛的胸腔里,那道生存之火燃烧得比之前还炽热。

“船长?”

克罗兹抬头看,那是幽冥号年老的助理布瑞金。他现在暂代船长侍从的职务,因为两艘船的船长侍从都生病了。他正在帮忙吉伯森清理白瓷制的餐盘及茶杯。

“哦,你可以离开了,布瑞金。”克罗兹说,“和其他人一起走。吉伯森会整理剩下的东西。我们可不希望最后你要自己一个人走回幽冥号。”

“是的,长官。”年老的次阶军官助理说,“但是,我能和您私下说几句话吗,长官?”

克罗兹点头。他并没有请这位助理坐下来。他和这老人一老到不适合参加皇家探索团的人——在一起时,总会觉得不自在。如果三年前是由克罗兹来挑选船员,布瑞金绝对不可能列在探险队名单里,他的年纪就更不可能被记成“二十六”来欺瞒海军当局,但是约翰爵士却觉得有个年纪比他还大的助理在船上蛮有意思,事情就这么成了。

“我忍不住听了大家的讨论,克罗兹船长。大概有:留在船上等到冰雪融化、向南朝大鱼河走去以及穿过海冰原到布西亚这三种选择。如果船长不介意,我想提出第四种选择。”

船长当然介意。即使是像克罗兹主张平等主义的爱尔兰人,听到一个次阶军官助理想针对攸关生死的问题提出建议也会生气。不过他还是说:“你说吧。”

这位助理走到装在船尾舱壁上的书墙,抽出两本厚书,拿过来“碰”地一声放在长桌上。“船长,我知道您很清楚,一八二九年约翰·罗斯爵士和他的侄子詹姆士指挥他们的船胜利号顺着布西亚菲力斯的东岸往下走,就是他们当时发现、我们现在称做布西亚半岛的地方。”

“这我非常清楚,布瑞金先生。”克罗兹冷冷地说,“我和约翰爵士和他的侄子詹姆士都很熟。”他跟詹姆士·克拉克·罗斯一起在南极的冰上待了五年,他觉得他们的关系还不只是很熟而已。

“是的,长官。”布瑞金说。他点了点头,似乎并没有觉得难堪。“那么我想您一定知道他们那次航行的细节,克罗兹船长。他们在冰上度过了四个冬天。第一个冬天约翰爵士让胜利号下锚在布西亚东岸某个被他命名为菲力斯港的地方……差不多就在我们目前所在位置的正东方。”

“你也参与了那次探险任务吗,布瑞金先生?”克罗兹问,希望这个老人进入正题。

“我没有那个荣幸,船长,但是我读过约翰爵士写的这两本详细描述这趟旅程的书。我不知道您有没有时间也读一下,船长。”

克罗兹觉得自己体内爱尔兰人的怒气正在迅速堆积。这位年老助理的无礼已经很接近傲慢了。“我已经看过这两本书了,当然。”他冷冷地说,“我没时间仔细地读。你看出了什么吗,布瑞金先生?”

换作是克罗兹手下的其他军官、士官长、士官、水兵或陆战队员,在这情况下早就明白他的意思,会识相地一面低头行礼一面退出会议室,但是布瑞金似乎完全没注意到探险队总指挥的怒火。

“是的,长官。”这个老人说,“重点是约翰·罗斯他……”

“约翰爵士。”克罗兹打断他的话。

“喔,当然,约翰·罗斯爵士当时面临了和我们现在相同的问题,船长。”

“胡扯。他、詹姆士和胜利号是被封冻在布西亚的东边,布瑞金,如果我们有时间有资源的话,正是我们想要拉雪橇走过去的地点,在我们东边好几百英里远的地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