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部 萨迪与将军 第十八章(第9/12页)
“你给他们卖报纸赚几分钱,他们大把赚钱,卖你的汗水,卖成千上万像你这样的孩子的汗水。
自由市场并不自由。你得教导自己,孩子。我就这样做了,我像你这个年纪已经开始教导自己了。”
李给《格利特报》报童上了十分钟的课,讲资本主义的罪恶,最后以卡尔·马克思的名言结尾。
男孩耐心地听完,然后问道:“那你准备订一份吗?”
“孩子,我说的话,你听进去一个词了吗?”
“是的,先生!”
“那你应该知道,这个社会从我身上窃取一切,也正在从你和你的家人身上偷窃一切!”
“你破产了吗?你为什么不这么说呢?”
“我一直在试图告诉你为什么我破产了。”
“噢,得了吧!我本来可以多去三家的,但是现在我不得不空手回家了,因为快到我的宵禁时间了!”
“祝你好运。”玛丽娜说。
前门铰链老旧,尖叫着打开,然后嘎吱嘎吱地关上(门已经太累了,无法砰声关上)。长时间的沉默。然后,李用平和的声音说:“你看。
这就是我们要奋起反对的。”
不久之后,台灯灭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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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的新电话几乎没响过。德凯打来一次——很短暂,你过得怎么样呀这样的问候电话——仅此而已。我告诉自己,别期待太多。学校又开学了,头几个星期总是焦头烂额。德凯很忙是因为埃利女士又返聘了他。发了几句牢骚之后,他说,他允许埃利把他的名字写在代课名单上。埃利没有打电话是因为她有五千件事情要做,很可能有五百起小型灌木林火要扑灭。
德凯挂断电话之后我才意识到,他没有提萨迪……李给小男孩上课的两个晚上之后,我决定,我得跟萨迪聊聊。我得听听她的声音,哪怕她只说一句:“请别打电话给我,乔治,已经结束了。”
我正要伸手去拿电话,电话响了。我抓起电话说——百分之百确定:“你好,萨迪。你好,亲爱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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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阵短暂的沉默,但是却给了我足够的时间,让我想我是不是弄错了,对方可能会说:“我不是萨迪,我只是个拨错号码的白痴。”然后她说:“你怎么知道是我?”
我差点说是心有灵犀。她可能听得懂。但是,光可能还不够。这是个重要的电话,我不想搞砸。
绝对不想搞砸。接下来的大部分时间里,电话上有两个我在说话,乔治说得很大声,杰克在默默低语,说出一切乔治说不出口的话。或许,当恋情成败未决时,对话的两端总是分别有两个人。
“因为我整天都在想你。”我说。(我整个夏天都在想你。)
“你怎么样?”
“还好。”(我很寂寞。)“你呢?夏天过得怎么样?事情办了吗?”(你跟你古怪的丈夫解除法律关系了吗?)
“是的,”她说,“搞定了。这不是你的用词吗,乔治?搞定了?”
“我想是吧。学校怎么样?图书馆呢?”
“乔治?我们要继续这样聊下去吗?或者,我们有必要聊吗?”
“好吧。”我坐进凹凸不平的二手沙发,“别绕弯子了。你好吗?”
“是的,但是不高兴。我很疑惑。”她犹豫了一下,接着说,“我现在在哈拉赌场酒店,你可能有所耳闻。当鸡尾酒女招待。我遇到了一个人。”
“哦?”(噢,狗屎!)
“是的,人很好。很迷人。一位绅士。不到四十岁。名叫罗杰·比顿。他是加利福尼亚州的共和党参议员汤姆·基克尔的助手。他是参议院里的少数党督导。基克尔,我指的是,不是罗杰。”
她笑了,但是不是遇到好笑的事情时的那种笑。
“我该不该开心,因为你遇到了好人?”
“我不知道,乔治……你开心吗?”
“不。”(我想杀了他。)
“罗杰长得很潇洒,”她用陈述事实的平淡口气说。“他很讨人喜欢。他上过耶鲁大学。他知道怎么讨女孩欢心。还有,他个子高。”
第二个我再也无法沉默了。“我想杀了他。”
这让她笑了,放松的声音。“我告诉你,不是为了伤害你,或者让你觉得不舒服。”
“真的吗?那你为什么要告诉我?”
“我们一起出去过三四次。他吻了我……我们做了一些……搂脖子亲嘴,像孩子一样……”
(我不仅想杀了他,我想让他一点一点死去。)
“但是不一样。或许一样吧,等到合适的时候。
或许不会。他给了我他在华盛顿的号码,让我打给他,要是我……他是怎么说的?‘如果你厌倦了整理书籍,厌倦了单恋离你而去的人。’我想这就是关键。他说他正获得成功,身边需要一个好女人。他觉得我可能就是那个女人。当然,男人就是这样。我已经不像以前那么天真了。但是,有时候,男人是认真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