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章 沿着密克罗尼西亚推进(第7/22页)
当然,凯利·特纳少将和霍兰德·史密斯少将也在这条船上。特纳的外号是“雷霆”,史密斯是“咆哮的狂人”。他们俩加在一起,我们这帮校级军官的心情可就紧张了。
在整个航行中,我几乎天天见到特纳和史密斯,他们都没发火。阳光灿烂,一路平安,我们的“落基山”号指挥着一支庞大的舰队,准备采用狮子搏免的方法打下马绍尔群岛。我们这只“狮子”在塔拉瓦受了伤,学了乖。日本人这只兔子可不知道学得怎样了。
美国的历史短暂,学习是我们的天性。你可以说一个美国人没有渊博的历史知识和文采,可以说他象个肤浅的大孩子,可以说他的宗教信仰不纯洁,但你要是说他不热衷于采用新技术和新机器,那他可和你过不去。自从“电流”战役以后,我们从未象现在这样乐于听取建议,改进装备,提高训练和战术。看着吧,这次我们一定要狠狠地教训日本人。
我们的远征军实力强大,一共八万人。一半是海军陆战队,另一半是陆军。陆军都是老兵,他们从阿留申群岛调来还不久,带着北极海洋中的霜天寒气。他们一开口,就谈风暴、流冰、浓雾、海豹、爱斯基摩土著和冻创引起的截肢。我们这些热带人听了似乎是童话。他们说来到甜得发腻的热带海岛,象从冰箱钻入烤炉,反正一样受罪。
呃,陆军的人同我们不一样。我上过西点军校,深知个中差异。陆军的人是一些循规蹈矩的旧绅士,思想僵化,爱慕虚荣,脾气暴戾,动不动就提起上次大战中法国的战壕和铁刺网。他们喜欢露形于外,爱赶罗宾汉式的军官和西部牛仔式的将军的时髦,人人开口闭口总是麦克阿瑟或乔治·巴顿如何如何。
有一次,我正离开餐厅,听到步兵七师师长科利特少将有意把酒杯摔到桌上,大喊:
“喂,听着,七师一登陆,一切归我指挥,霍兰德如果踏上夸贾林,在我的战区里乱喊乱叫,我就叫人把他关起来,别怪我不客气。”
陆军就是这种心胸狭窄的人。也难怪,他们一直蹲在国内的兵营里,能夺回日本人抢去的北极领土基斯卡岛就以为自己天下第一啦。
遗憾的是,陆战队这回也是新手。“海魔”在夏威夷舔伤口,陆战一师还陷在格罗斯特角的沼泽中。陆战四师是新成立的单位,他们在“海魔”的老巢圣迭戈市潘德里顿兵营训练了一年多,但还未尝过日本枪弹的味道。
海军的一帮老班底还在各司其职:希尔、蒙哥马利、胡佛、谢尔曼都在自己的旗舰上,日本运输船的屠夫、太平洋舰队潜艇部队司令洛克伍德中将指挥他的那伙逆戟鲸封锁着特鲁克。当然,又添了一些新船和新人,弹药带得格外多,甚至挤掉了部分燃油。日本人似乎不打算象保卫瓜达尔卡纳尔那样保卫马绍尔。他们的军舰缩在巢中(似乎从特鲁克撤退到菲律宾去了),飞机趴在机场上,潜艇用来当运输船,补给荒岛上的守军。美国的军舰和飞机统治了海洋和天空。这真是一次愉快的航行。
我们这伙人似乎是一次假日出游。军队在船上还在演习。回想起那一次我们匆匆离开新西兰,这回大家精神上已经做好了血战的准备。执行的任务名叫“燧发枪。”它是用中国人发明的黑色火药来射击的老式枪。它开起来有一团白烟,电影上常能见到。斯普鲁恩斯先生谦逊地呆在“印第安纳波利斯”号巡洋舰上,用手指扣住了板机。
他准备用这支老枪来打翻从夏威夷到东京的第二块多米诺骨牌。亲爱的范尼尼,女人的天性是厌恶战争,厌恶军事。能使我们男人每一个细胞都兴奋的事,你们往往充耳不闻。你们也许喜欢抱上一只猫,坐在扶手椅上看莫里哀的剧本或者白朗宁夫人的诗集。这没关系,如果全是男人或全是女人,世界就会单调枯燥。你只要把这些信留下来,随着时间的推移,它们会比那些儿女情长的情书更有价值的。
吻你!
你的查尔斯
一九四四年一月三十日
对于范尼尼小姐来说,远方的美国军官说的每一句话都象是天使的声音。她的确不懂军人们的那些事。在她看来,军舰飞机只有大小之分,打仗似乎只是双方在放枪。然而那毕竟是与惠特尼性命攸关的事业,她要尽力记住他的每一句话,将来,好讲给她的学生听,讲给他俩的孩子听。她认定一准会给查尔斯生一个儿子,一个小查尔斯,长大还当兵。
她拆开第二封信,读起来好象明白一些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