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二章(第7/10页)
次郎:“明白。”
酒井:“大点声。”
次郎扯开嗓子,吼着重复一遍。
马明玉脸呈出不悦之色,心想:这酒喝得再多,也不该把我们家变成你们日本军中的校阅场啊!
郑廷贵听不太懂日本话,又是半清醒状态,还随声附和着:“当面教子,背后教妻,孩子不能惯,得管啊!”
“阿玛,人家说的家事,你老别跟着掺和了……”郑永清小声地提醒着,若在平时他是不会这么跟父亲说话的,那太没规矩了。
酒井:“我听你妈妈说,你把画板之类的东西也带来了,太不像话了,你现在是军人,要时刻想着为帝国、为天皇贡献一切,不许再做那些婆婆妈妈的事情,你的手应该端着枪,不是画笔,明白吗?”
次朗挺下胸,没出声,他的性格也是执拗的,不想做违心的回答。
酒井:“松川君。”
松川连忙站起来,身子摇晃把桌上的杯盘,碰得丁当乱响。
酒井:“宪兵队是个严酷的地方,我把次郎交给你,你要在最短的时间内,把他训练成一名合格的军人,拜托你了。”
松川受宠若惊,连说几个“哈意”。
郑心清很会掌握火候,端起酒壶,走到酒井身边,斟上酒,笑嘻嘻,说着一口流利的日本话:
“酒井叔叔,您不要这么斥责次郎,您知道吗,次郎在军校是非常刻苦的,教官都说他是一个非常有出息的人。连我这个做妹妹的都为他感到骄傲。”
酒井脸上露出笑容:“清子,你不会为他打马虎眼吧?次郎求不求上进,我是很清楚的,你要经常地督促他,这是我交给你的任务,能完成吗?”
郑心清一直把酒井当成父辈,娇柔地笑说:“放心吧,酒井叔叔,我要时刻鼓励他加油的,一定让他成为真正的男子汉。”
酒井哈哈大笑,亲昵地拍了下郑心清的手,端起杯,一饮而尽。
郑心清又来到加藤子身边,搂住加藤子的肩,小声说着什么。加藤子听过,笑着点头,她作为夫人,无条件地听从丈夫,在丈夫斥责儿子时,尽管她心疼、同情,也不能说什么,见郑心清以妹妹的身份,巧妙地帮助她的儿子,她心里是既高兴又感激。
马明玉不想知道小姑子说了些什么,只看小姑子丰富的表情,她就感到小姑子似乎已成了地地道道的日本人,她纳闷,就四年的工夫,小姑子怎么变得这么快。她瞥了眼丈夫,发现丈夫的神情也不大自然,或许丈夫也看不惯妹妹的做派?
郑心清对众人说,她邀次郎到院子四处看看,就不陪诸位了,说着还稍施一礼。
次郎刚欲起身,看了眼父亲,又坐下了。
郑心清笑着拽起次郎,离席而去。
马明玉心想,小姑子学会日本礼节,却忘记了旗人的规矩,她没看到小姑子给自己的阿玛斟酒,她不会连自己的阿玛也忘了吧!
屋外,次郎离开了父亲的视线,心中的压抑减轻了不少,但神晴还是不见开朗,可能他想到今后与父亲生活在一起,渴望的自由没有了。尤其想到自己即将去宪兵队就职,他知道那儿是个纪律严明的部门,他真怕适应不了,做得不好。他也知道,对自己没信心,这是自己最大的弱点。
郑心清歪着头问:“想什么呢?”
次郎:“清子,你……你不该说我在军校得到教官的夸奖,其实,我在军校表现得并不出色。”
郑心清:“你以为我在美化你吗?次郎哥,你想错了,我说的是事实,可能你没有感觉到,自从你进了军校,确实比以前不一样儿,无论是性格,还是毅力,都像个男子汉了,只是你没有感觉到这种变化,旁观者清,我想这话你明白吧?”
次郎没出声,喜欢听赞美之词,这是人的共性。
郑心清:“你对我说,你从军校毕业,已是个少尉了,我想少尉也算是军官吧,次郎哥,那你真该有个军官的样子。”
次郎听了这话,不由自主地挺起胸,脸上也多了几分凝重。
郑心清看到次郎这微小的变化,扑哧地笑了。次郎虽然比她大,但很多时候,在她面前的表现,就像个孩子,这也是她喜欢次郎的一个原因。
次郎:“你……你笑什么?”
郑心清调皮地:“我笑了吗?”
次郎:“你是在笑我不像一名军人,不,军官吗?”
郑心清:“谁说你不像了,不过,要是挎把战刀就好了。”
“我想到了宪兵队,会配发的……”次郎说到这儿,想到什么,轻叹一声。
郑心清:“这正说在兴头上,你又怎么了?”
次郎没回应,不善语言表达,这也是次郎一个显著的特征。
郑心清:“又想起你的艺术了吧?次郎哥,我总想问你,你说军刀和画笔能溶在一起吗?一个是血腥的,一个是美丽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