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二章(第6/10页)

“我说酒井啊,你来我这儿还用电驴子开道?过去,我们大清的王爷,那派头也不过如此啊!”

酒井哈哈大笑:“老朋友,你的女儿回来,不,是我的女儿回来,你高兴了吧?”

郑廷贵:“你要是真认心清做女儿,我过继给你了,算咱们两家份养活的。”

郑心清适时呈了女儿的娇态:“阿玛……”

酒井侧过身,指着山田:“清子,你看这是谁?”

郑心清认出山田,躬身一礼,标准的日式:“山田君,您好!”

山田:“清子小姐,没想到会在您的家乡,满洲见到您,太高兴了。”

马明玉贴近丈夫,小声地笑说:“清子?这日本名字好听吗?”

郑永清能说什么,只好装着没听见妻子的话。

酒井向郑心清介绍下松川。

郑廷贵看不上松川,他不可能不想到在宪兵队受辱之事儿,但登门是客,他不得不跟松川寒暄几句。

加藤子站在院门内,向丈夫稍弯下腰,身边站着次郎。酒井对妻子、儿子视而不见,与郑廷贵等到人向正房走去。待众人走出挺远,次郎还站在那里,郑心清走近,调皮地笑问:

“你不会是想当料理店的门童吧?”

次郎不好意思地笑了,用手擦下额头上的汗。

郑心清掏出手帕递给次郎:“你已经长大了,又是名军人,见到酒井叔叔怎么还紧张呢?”

次郎:“没……没有啊,是天热,满洲的夏天比我们本土热得多呀!”

郑心清:“酒井叔叔多么和蔼可亲啊,我觉得你们父子就是勾通太少,现在好了,你们一家在满洲团聚了,我想,用不了多久,你的父亲就会喜欢你的。”

次郎没言语,不过,他觉得郑心清的话有道理,他很小的时候,父亲就常驻满洲,离多聚少,感情越来越淡薄。

宴席开始,郑廷贵把围坐圆桌的十多人,扫视一遍,以主人的身份,讲了几句话,无外乎给加藤子和次郎接见洗尘,又说这是家宴,大伙儿务必吃好喝好。他知道说得太多,尽管有女儿翻译,日本客人听着也费劲,那就不如拿出旗人待客的豪爽,酒上见热忱。好在最年长的是他,官位最高的是酒井,两人多年来就无拘无束,其他人不在话下。

马明玉挨着加藤子,公公嘱托她照顾好加藤子,婆婆去世,她就是郑家的女主人,这是分内的事儿。加藤子说她第一次来满洲,也是第一次吃到这么好的满洲菜,笑容可掬,不住地用日语说着哟西,不住地对马明玉表示感谢。马明玉也听不出加藤子说的是客气话,还是真心话,只是能用微笑回应,小姑子偶尔给翻译几句,更多的时候,把心思都放在身边的次郎身上。

次郎坐父亲对面,这让他更加拘束,或者说如坐针毡,越不想看父亲,眼睛越往父亲脸上溜看,当与父亲对视,他紧张得身子都有点颤抖。多亏郑心清与他不停地说着话,缓和一下他的心情。

酒井是有酒量的,不知在妻儿面前一贯威严,还是想在下属面前保持尊严,反正酒喝得不多,郑廷贵几杯酒下肚,脸挂上红色,精神也振奋起来,不时在与酒井碰杯,间或也与左边的松川同饮,他提起被抓到宪兵队的事儿,客观上讲,那天,松川对他还是很礼貌,亲自送他回来,他说他现在已把松川当成朋友了,松川也是个酒鬼,搂住郑廷贵,连喝带比划,也不知他说些什么。

郑永清担心父亲酒多言语有失,可又不好公开劝说,他想示意妹妹照顾下父亲,可妹妹只顾与次郎说话了,他皱下眉头,四年后相见,他也觉得妹妹有些陌生了。

酒井说话了,不是祝酒,而是不合时宜地教训起儿子:“你看你低着头,像什么样子,挺起胸膛,你在军校两年,你的教官是怎么教你的?”

桌上气氛骤变,人们都放下酒杯,松川喝得多,一时间不知发生了什么事儿。

郑廷贵:“酒井,这……这喝喝酒,咋的了?你发啥火呀?”

酒井附在郑廷贵耳边小声地说着什么。能看出,他对郑廷贵是很尊重的。

郑廷贵点下头,嘴还是嘟哝着:“我看你家这个二小子挺仁义啊,你咋还……是,孩子是得管,可也得分个场合……”

次郎挺直腰板,大气不敢喘,不知为何,掠了眼母亲,是求助吗?不,应该说是下意识,他知道此时的母亲,是不会为他解围的。

酒井:“站起来!”

次郎条件反射,起身立正,目不斜视。这时候,看上去还真像个军人。

郑心清可能在日本酒井家中,这种场面见多了,脸上并没有惊色,不过,马明玉以女人细微的观察,能看出小姑子,眼睛深处,隐着爱怜。

酒井:“你知道我为什么让你来满洲吗?因为我觉得你在本土生活得太安逸了,虽然,你从军校毕业了,可你还不能称之为一个合格的军人,要想做一名真正的军人,就要像你哥哥太郎一样,在战场上,与敌人进行血肉搏杀,明白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