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一章 谁主沉浮(第16/23页)

刘文辉措手不及,急忙从前线调兵援救后方。刘湘通过侦察电台,发现唐式遵前方的敌军正准备回撤,便让唐式遵发起反攻。

唐式遵早就被打懵了,身上已全无一点“白脸张飞”的气势,接到刘湘的命令后仍傻乎乎地一动不敢动。

这时刘湘已经向刘从云赔罪,派人从老家把他给接了回来。见唐式遵真的成了“二瘟”,刘从云便拿起电话,对唐式遵说:“这是我算出来的,刘文辉的兵次晨拂晓必退,此为天意,你不可拂逆天意。”

经过不断的渲染渗透,军中对刘从云已形成一种迷信,都以为他“算无遗策”。特别是在泸州伏击战后,刘从云更俨然成为“多智而近妖”的孔明化身,甚至他对荣威大战失利的解释,也被许多人认同,都在背后嘀咕,说要是刘湘不折不扣地按军师计划行事,哪里会败成这个样子呢。

刘从云的卜卦比刘湘的命令还管用,唐式遵第二天便率部出击。他惊喜地发现,神仙的预言竟然分毫不差,刘文辉的部队已无心恋战,都在纷纷撤退。

这下爽了,唐式遵乘势追击,缴获了许多枪支弹药。

虽有小胜,但刘湘心里很清楚,他的部队已疲困不堪,若刘文辉弃邓锡侯于不顾,仍专心致志地实施总攻和奇袭重庆之策,那他还是得吃不了兜着走。

见好就收吧,刘湘趁热打铁,给刘文辉写了第二封求和信,希望幺爸看在家族情谊的份上放他一马,为此还引用了那句“本是同根生,相煎何太急”的名言。

收到刘湘的信,刘文辉面对两个选择:要么除恶务尽,一竿子插到底,要么答应刘湘的请求刘文辉有“插到底”的必要,也有这个能力。

邓锡侯说得好听是第三强,然而他的实力与二刘相比,还是相对弱小,从长远来看,能与刘文辉争霸四川的主要对手只能是刘湘。

最明智的选择就是暂时放过“挠痒痒”的邓锡侯,集中全力,一鼓作气击溃刘湘。

可是刘文辉正恨着“背信弃义”的邓锡侯,怒火战胜了他的理智,他要借着刘湘的这封信,与刘湘达成和解,把邓锡侯给干掉。

一个将决定刘文辉后半生命运,对他来说至关重要的战机擦肩而过了。

二刘停战议和,刘湘顾虑刘文辉可能会对邓锡侯进行报复,因此特地在和约条款上注明,要求刘文辉不得对邓锡侯发起进攻,否则他将出兵援助邓锡侯。

条款说的是眼前的事,过一两个月自然也就失效了。议和之后,刘文辉真正的阻力却是来自于内部的保定将领。

邓锡侯为人油滑,但油滑之人的另外一个好处是不死心眼,损人不利己那样的事是绝不会做的,他通常都是先利己,利己不成,就宁愿与人方便。

比如有一个叫陈光藻的将领,他原来是邓锡侯属下的师长,但实际上是自己搞了一些防区单干。后来防区被别人兼并,过不下去了,才跑到成都找邓锡侯想办法。邓锡侯防区也不多,就算想收容都接济不了对方的粮饷,于是好人做到底,又设法把陈光藻介绍给了刘文辉。

其他像李家钰、罗泽洲等人,最初也都是邓锡侯的下级,随着事业越做越大,羽翼丰满,邓锡侯或觉得已无法驾驭,或难以养活,都一一采取了放飞的方式。

“刀打豆腐光两面”,邓猴子在保定系里面的人缘不是很好,是非常非常好。刘文辉手下的保定系将领都反对将矛头指向邓锡侯,理由是,在成都巷战中由于主动向田颂尧开战,已经导致保定系出现分裂,若再跟邓锡侯成为冤家对头,保定系必将分崩离析,以后将很难斗得过速成系。

“家里的事家里解决。我们保定系内部不能再互相残杀,这个仗不能打。邓锡侯有不对之处,我们可以内部解决。”

如何解决呢,部将们说,一定是有“奸人”在邓锡侯耳边吹了什么邪风,邓锡侯受了蛊惑,现在只需让邓锡侯开除“奸人”,事情就可以扯平了。

刘文辉哼了一声,也不置可否,便打马率部回师成都。

内部阻力这么大,刘文辉审时度势,饶过邓锡侯不是没有可能,偏偏邓锡侯做贼心虚,他本以为二刘还会抵死硬拼,没料到战事会如此快就结束,自己首先就有些怕了,便唆使田颂尧、刘存厚、李家钰三部出面,把城门一关,不放刘文辉的部队进城。

刘文辉大为恼怒,说:“我身为四川省政府主席,却不能进入省城,真是岂有此理。”

四家见刘文辉发了火,经过紧急协商,这才同意刘文辉入城。

胸中一口恶气尚未消除,又意外地遭遇入城之辱,再联想到荣威大战功败垂成,再难挽回,刘文辉对邓锡侯恨到极点,遂下定了除掉邓锡侯的决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