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章 许都乱局(第17/20页)
魏讽脸色凝重,抽出长剑,道:“谁?”
黑暗中燃起火把,足足有百十余骑,当前的一名骑将冷冷答道:“我乃鲁阳侯曹宇,尔等还不束手就擒!”
魏讽拔剑向曹节冲去,大怒道:“贱人受死!”
曹节木然地看着剑锋,却并未躲避。眼看三尺青锋已到眼前,斜刺里却突然多出了另一把剑。只听得一声脆响,魏讽的长剑应声而断。接着剑光一闪,魏讽的额头上多了一道血痕。出手的那个白衣人还剑入鞘,以十分优雅的动作将曹节扶下马匹,道:“殿下受惊了,世子特命我前来护卫您。”
刘协苦笑:“节儿……你当真不愿跟我走?”
曹节摇头道:“陛下,不是我。”
刘协下马,看着倒在荒草丛中的魏讽,吃力地将他搀起。魏讽的头无力地耷拉着,血沫从嘴角涌出,将刘协的衣衫染上一大片红色。
“陛下,臣无能……”微弱的声音被夜风吹散,消失得无影无踪。
刘协默然地坐在草地上,看着邺城的方向,怀里的魏讽已经渐渐没了呼吸。
“请陛下回宫。”曹宇走上前,道。
“你能告诉我,这到底是怎么回事吗?为什么寒蝉的计划,你们竟然知道得一清二楚,是寒蝉倒向了你们吗?”
曹宇示意左右扶起刘协,道:“请陛下更衣。”
“不用。”
“衣服上有血,就这样入城,始终是不太好看。”
刘协轻声道:“这是我大汉朝最后一位忠臣的热血,我穿着这件衣服,倒也无妨。”
“陛下,我们回宫吧。”曹节走到刘协身边,搀住了他,“我们就简简单单地活下去好了,这些杀戮和鲜血,阴谋和背叛,都让它们随着大汉朝一起逝去吧。”
“不,他还没有回答我的问题。寒蝉是谁,他为什么会倒向你们?是他着手谋划这场乱局,要不是他从中联系,根本不会有这场夜逃,根本不会死这么多人!他给了大家一个机会,却又把大家都推进了死地!祖弼、陈祎、魏讽……还有那些死不瞑目的旧臣们,曹宇,你总要给我一个交代!”
“陛下,这场夜逃,从一开始就是一个局。”曹宇面无表情地看着刘协,“寒蝉,是我兄长曹丕。”
夜色已深,长案之上的酒菜都已经凉透了。
曹植如坐针毡,他不明白今夜到底发生了什么事,他不懂曹丕为何会如此平静。他只好看着厅中跳动灯光,默默地数着自己的心跳。他只知道,曹丕知道自己想杀他,知道自己参与到了寒蝉的阴谋之中,知道自己背弃了整个曹家。曹丕会把整件事禀告给魏王吗?魏王会如何处置自己?
厅堂外响起了急促的脚步声,吴质快步走了进来。他附在曹丕耳边,低声言语了几句,然后又快步离开。
曹丕似乎松了一口气,夹了筷已经凉透了的菜送入口中。
“兄长……不是说要讲个故事吗?”曹植小心翼翼地问道。
曹丕笑了笑,道:“对,是有个故事。既然你已经有些迫不及待,那我就只好慢慢说来。反正,这个故事刚刚已经有了结局。
“自去年太医令吉本谋反被诛之后,汉室旧臣、荆州系的大臣和另外一些心怀不满的人都一下子安分了好多。”曹丕坐到了长案之后,示意朱铄将曹植面前的酒樽添满,“但我知道,安分只是表面的。这许都城内,就犹如一碗鸡汤。表面上不见一丝热气,搅开那层油皮,下面可是烫嘴得很。我这个世子之位得来不易,也不安稳。我始终在想,要怎么样才能把成王之路上的那些绊脚石全部搬开。还好,有些人就是不懂得审时度势,既然他们要做大汉朝最后一批忠臣,为何我不能成全了他们?父王忙于征战,无暇顾及这些事,我这个做世子的,自然要为父王分忧才对。”
曹植愣愣地看着眼前的曹丕,似乎是第一次见到他,这是那个懦弱愚蠢的曹丕吗?这是那个不忍狩猎母鹿的曹丕吗?这是那个因为城门都尉阻拦就乖乖返回的曹丕吗?
曹丕端起酒樽,抿了一口:“进奏曹运作了十几年,这许都城内,有什么能瞒得过我?可偏偏有人不信邪。魏讽、陈祎、祖弼、张泉、王安、王登、宋季……这些人经常高谈阔论,想要让刘协再次君临天下,而且他们还在许都城郊,找了一个窑洞,搞了个秘会。哈,窑洞?以为躲进了窑洞就隐秘了?只要是许都方圆百里的地方,上穷碧落下黄泉,谁能逃得过进奏曹的监察!他们不是觉得寒蝉没死吗,他们不是想要联络上寒蝉吗?我就给他们一个寒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