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朗贝洛开车送我去了机场。和汉森一样,我也不想跟这家伙打交道,但我们还有事要谈。

“你答应给他多少钱?”他惊恐地大喊。

“我告诉他,他可以拿到一笔安家费,我们也会想方设法保护他。我告诉他,你会给他送去一张五万美元的现金支票。”

朗贝洛怒不可遏。“我给他五万美元?我亲爱的伙计,他会连着喝醉六个月,把自己的生平故事传遍整个曼谷。他那个柬埔寨婊子呢?她也知道内情,我敢打赌。”

“别担心,”我说,“他没接受。”

这个消息让朗贝洛大吃一惊,他的怒气一下子消失得无影无踪。这之后一直到机场,他都没再开口说话,好像受到了伤害似的。

上了飞机,我喝了许多酒,却几乎没怎么睡觉。有一次我从噩梦中醒来,心里冒出了一个对朗贝洛和五楼大不敬的念头。我希望我能把他们那帮人全送到丛林里去,跟着汉森走上一回,包括史迈利在内。我希望我也能迫使他们抛下一切,就为了某种并不完美而又无法实现的热情,到头来却发现这热情的对象朝他们反咬一口,证明爱这种东西是没有回报的,能得到的只有爱的经历。从爱当中你什么都学不会,除了谦卑。

可是我觉得很满足。直到今天,每次想到汉森的时候我都会有同样的感觉。我找到了我要寻找的——一个像我一样的男人,但他在探求意义的过程中,发现了值得自己毕生追求的目标;他付出了一切代价,却并不把这种付出视为牺牲;他如今还在付出着,而且会一直付出下去,直到生命终结;他从不妥协,不在乎自己的尊严,不在乎自己或是别人的看法;他把自己的生命缩减到了他唯一在意的事物上,从而得到了自由。我心底沉睡着的那个叛逆者找到了自己的偶像。我心底那个愿意去爱的人也找到了一个参照系,可以借此去衡量自己关注的那些微不足道的事物。

所以,几年之后我被任命为苏联处处长、眼看着我手下最有价值的一名间谍因为爱情背叛祖国时,我怎么也没办法像上司们要求的那样大发雷霆。人事组的头儿把我打发到了讯问处,这件事他做得倒是不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