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而巴雷呢?就像他在晚餐时告诉过亨西格和维克娄的一样,他从没有碰到过一位一言九鼎的俄国人,能够给他一个庄严、神圣的保证,并且永不反悔的。当然,他谈的并不是政治,而是商业。

这么说来,他到底希求什么回报呢?巴雷到底要用他卖出去的情报交换些什么回来呢?

卡佳。

马特维。

那对双胞胎。

这个条件不坏。用捉摸不定的说法来交换有血有肉的人。

而他自己呢?什么都不求。为了那些他立意要保护的人,什么事情都不能改变他的初衷,折损他的意志。

我们越来越清楚,巴雷已经完全豁出去了,签了一份他这一生少有的第一流合约。如果蓝鸟是一个无法挽救的人,那么卡佳和她的孩子们,无论从什么方面来看,都已经得救了。她还在十月出版公司上班,在各种应酬酒会中,也偶尔会见到她。在公司或在家,她都可以自由地接听电话。那对双胞胎仍然照常上学,并且哼唱那些傻瓜歌曲。马特维还是和以前一样的和蔼可亲。

就因此,一个新的理论又出炉了。“俄方正在进行一个内部的隐瞒计划。”消息如是说,“他们不愿意让蓝鸟揭发有关苏联政府无能的消息张扬出去。”

所以,箭头又转了方向,而蓝鸟的资料就又被视为是真实的资料。但是,这种光景也维持不了多久。

一个位高权重的人士对此种说法颇不以为然,大声反驳:“他们就是要我们这样想。”

但是巴雷的交易并没有失效。卡佳并没有失去她的特权、她的红卡、她的公寓、她的工作,甚至,一个月接着一个月的过去之后,她仍然美艳如昔。最初,我们这方面人员所做的报告上的确将她描述成一个面色苍白、貌似寡居的妇人。她蓬头垢面,很长一段时间没有上班。情况已经非常明显,没有人曾经答应过巴雷,让她免于受到邀请,将她和已过世的蓝鸟的关系自动报告出来。

但是,在潜藏了一段时期之后,她又活跃起来,到处都有人看到她。

那么,巴雷自己呢?

余波荡漾了一阵,接着就平静无波了。最后终于归为沉寂。

正式的辞职信,盖的是里斯本的邮戳,在书展结束之后几天寄到了他那几个姑妈的手中。信中历历可见巴雷早先的风格,什么对出版界有着一份忧虑啦!这个产业已经超出了它所应该成长的地步啦!所以他最好趁早在还有几年好日子可过的时候,转而去做别的行业等等的话。

至于他目前的计划呢?他建议“让他自由自在一会儿”,并且到各个不寻常的地方去游历游历。所以,事实已经非常清楚,他已经不在苏联了。

似乎是很清楚了,但谁又知道呢?

最后,连他自己也这么说。在梅日旅馆有办事处的巴瑞·马丁旅行社的女职员也是这么说的,说斯科特·布莱尔先生已经决定不飞往伦敦,而飞往里斯本。是全苏版权协会的一名信差替他买的机票。她重填了一张机票,并且为他登记了在星期一早上十一时二十分起飞,中途停留布拉格,下午二时三十分到达里斯本的直飞班机。

并且,有人用了那张机票。是一个高个儿的男人,一语不发,看样子即或不是巴雷,亦不远矣。他的身高和全苏版权协会大厅里的那个人也很相似,但不管怎么样,我们还是追查了他。我们一路追查到底,最后查到他在里斯本的女管家提娜。是,是!提娜告诉米利都,她接到他从莫斯科寄来的一张明信片,说他遇到一位女性朋友,他们预备一起去度假!

听到这个消息,米利都大为松了一口气,因为他在暗中庆幸巴雷终究没有回到他的窝去。

之后几个月,巴雷后来的行踪渐渐有了一点蛛丝马迹,但随即又失去消息。

一位西德的走私药贩在拘留期间听到有一位符合巴雷特征的人被关在基辅附近的一所监狱里接受审讯。那位德国人说,他是位可人儿,很受监狱里囚犯们的喜欢。他很自由,甚至连守卫都对他报以嫉妒的笑容。

有两位勇敢的法国监视人员夫妇回家之后,报告他们在苏联斯摩棱斯克和一辆轿车相撞时,曾经受助于一位“友好的高个儿英国人”。当时没有人受伤。那人身长八尺,棕色的头发一团邋遢,但很有礼貌,笑声很大,身旁有几位粗壮的俄国人伺候着。

接着,快接近圣诞节的某一天,就在奈德正式把苏俄司移交给别人之后不久,一则来自哈瓦那的电讯中提到一位提供消息的古巴人。电报的大意是说在明斯克附近的监狱中有一位英国人因为特殊的理由而遭到拘留。他经常唱歌。

唱歌?这边回了一个闪急的讯号回问:唱什么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