Part 2 黑夜行者的危险岔路 Chapter 14 久违的黑夜之舞(第9/11页)

冥思苦想的结果是,我发现我那一向功能强大的大脑今天有失水准。事实上,它几乎没在工作。也许是巴黎之行让它变得软弱了。更有可能是用进废退,我已经被迫脱离那些我最心爱的游戏太久,那些属于我自己的猜谜游戏,那些捕获、剥皮、惩治逃脱法网的恶人的游戏。距我上次夜晚出行已经很久了,我相信这是我此刻意志涣散的原因。如果我开足马力,把黑色发条上满,我相信我会立刻看到答案。

不过最终,在德克斯特衰微的大脑皮层的迷雾中,一个小小的微弱锣声传来,嘡啷。它轻柔地发出声响,幽暗的光慢慢地照进德克斯特的意识。

似乎很难相信要花这么久才让邪恶的硬币掉落,我都等累了,也许是因为午餐太难吃。硬币一旦掉落,就会掉得顺畅自然,带着让人愉快的清脆声响。

别人骂我帮不上忙,我自己也在这样责备自己。事实上,德克斯特的确没有帮忙,德博拉被人伤害的时候他正在车里生气,然后面对光头律师时他又一次没保护好她。

但我可以通过某种方式让自己帮上大忙,而且是以我非常在行的方式。我能让所有的问题消失,德博拉的,警察局的,我自己的,一举多得,只要流畅地一划,或剁上几下。我只需要放松,做回那个神奇的我,同时帮可怜的罪有应得的东切维奇看清自己的错误。

我知道东切维奇有罪——我亲眼看见他扎了德博拉一刀。而且其他受害者很可能也是被他杀死的,他用那种方式摆弄他们的尸体,给我们的旅游业带来这么大的损害。干掉东切维奇是我作为公民的职责。既然他已经被保释,那么假如他失踪,所有人都会以为他畏罪潜逃了。悬赏之下也许会有人愿意去找他,但最终能不能找到,就没人在意了。

想到这里,我简直心满意足:事情能这么圆满地解决真是太好了,这干净利落的风格让我内心的魔鬼蠢蠢欲动,它喜欢问题被恰当地解决、装袋并抛弃。只有这样,才是公平的。

太棒了,我能和亚历克斯·东切维奇共享一段愉快的时光。

我开始上网查他的情况,每十五分钟检索一次,检索结果越来越清楚地表明他将会被释放。在四点三十二分时他的文件已经到了最后一步,我翩然离去,到停车场开上车,来到拘留所门前。

我来得正是时候,已经有很多人在那里了。西蒙真会办聚会,还把媒体找来了,他们在那里黑压压乱哄哄地等着,面包车、卫星天线和俊男靓女们都在抢位。东切维奇在西蒙的搀扶下出现时,相机快门响成一片,夹杂着推来搡去的嘈杂声,人群向前拥来,好似一群见了生肉的狗。

我坐在车里,看着西蒙做了一个长篇而感人的发言,又回答了几个问题,然后护送着东切维奇排开众人离去。他们钻进一辆黑色雷克萨斯商旅两用车走了,片刻之后,我跟了上去。

跟车是件挺简单的事儿,尤其是在迈阿密,到处都是车,到处都是怪异的行为。现在是高峰时段,这些行为更是比比皆是。我只需稍微离得远一点儿,让一两辆车隔在我和雷克萨斯之间。西蒙似乎完全没想过自己会被跟踪。即便他看见我,也会以为我只是个想捞独家照片的记者,想拍下东切维奇喜极而泣的镜头,而西蒙除了让自己比较上镜的一面对着相机之外什么都不会做。

我跟着他们穿过市区到达北迈阿密大道,然后驶向东北四十街。我相当确定他们要去哪儿,果然,西蒙将车停在了德博拉第一次遭遇我们的新朋友东切维奇袭击的地方。我开了过去,绕着小区转了一圈,转回来的时候正好看见东切维奇从雷克萨斯车上下来,走进屋子。

我幸运地找到一个能看见大门的停车位。我停车入位,关掉引擎,等候天黑。天早晚会黑,黑夜会发现德克斯特早已等候多时。终于在今夜,在白日世界苦挨了太久,我可以与黑夜为伍,浸淫在它甜蜜而野性的音乐中,跳起德克斯特的小步舞。我发现自己对慢慢西沉的太阳很不耐烦,迫不及待地盼着黑夜的到来。我能感觉到黑夜正慢慢向我袭来,它将和我融为一体。它展开羽翼,舒展关节,活动久未使用的肌肉,只等一跳——

这时,我的电话响了。

“是我。”丽塔说。

“我当然知道是你。”我说。

“我想我有个非常好的……你说什么?”

“啥也没说,”我说,“你有个非常好的什么?”

“什么?”她说,“哦,我一直在想我们谈过的话,关于科迪。”

我将思绪从对黑暗的渴望中拽了回来,回想我们说了科迪什么。哦,是关于帮他从自我中走出来,可我不记得除了几句语焉不详的安慰她别太难过的套话以外,还做了什么实际性的决定。我当时一边安慰丽塔,一边小心地将科迪领上哈里之路。所以我只是应和道:“哦,对,所以?”巴望着她能说点儿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