Part 2 黑夜行者的危险岔路 Chapter 14 久违的黑夜之舞(第10/11页)

“我跟苏珊谈过了,你知道,就是住在一百三十七号的那家,有大狗的。”她说。

“嗯,”我说,“我记得那条狗。”我当然记得,那家伙讨厌我,跟一切家养的动物一样,他们认得出我是谁,尽管他们的主人不能。

“你记得她儿子艾伯特吧?他参加了童子军活动,我想让科迪也参加,这对他兴许有帮助。”

这个想法听起来一点儿都不对头。科迪?童子军?听起来跟把黄瓜三明治和清茶送给怪兽吃似的。但是我迟疑了一下,想找一个委婉一些的说辞。接着我又想也许这个主意不错。事实上,这倒是个能让科迪和人类的同龄孩子混同一处的绝佳主意。所以我在开口说不的半道上改成了热烈赞成,结果说出来就成了:“啊不……哈……呀……好。”

“德克斯特,你没事儿吧?”丽塔说。

“我?啊,你吓了我一跳,”我说,“我这会儿手头正好有点儿事儿。不过我觉得这主意太棒了。”

“真的?你真这么想?”她说。

“绝对的,”我说,“这对他简直再好不过了。”

“我本来就觉得你会这么说,”她说,“可是又一想,我也不敢说。可是如果,我是说,你真的这么想吗?”

是真的。最后我终于让她相信我是真的这么想。不过这足足花了好几分钟,因为丽塔能连续说话不用换气,而且经常是不说整句,所以我每说一个词儿,她都会接着说十五到二十个词儿。

等我终于说服她并挂上电话以后,外面又黑了一些,但我内心的光却越来越明亮。德克斯特之舞的序曲已经开始演奏,上涌的激情被丽塔的电话稍稍打消了一点儿,不过,它会回来的,我相当肯定。

与此同时,为了假装忙碌,我给丘特斯基打了个电话。

“嘿,哥们儿,”他说,“她几分钟之前又睁开了一次眼睛。医生都说她开始好转了。”

“太好了,”我说,“我稍后会过去看看。我现在手头上有点儿事儿。”

“你们同事已经来看过了,”他说,“你知道有个叫伊斯利尔·萨尔格罗的家伙吗?”

街道上有一辆自行车从我的车旁驶过,蹭了我的反光镜一下,扬长而去。“我认得他,”我说,“他来医院了?”

“嗯,”丘特斯基说,“他来这儿了,”丘特斯基沉默了一阵儿,好像等着我接话,可我想不出该说什么,于是他接着说,“关于那个家伙。”

“他认得我们的父亲。”我说。

“啊哈,”他说,“不是这个。是别的。”

“嗯,”我说,“他是内务部的。他在调查德博拉在整件事儿中的行为。”

丘特斯基沉默了好一会儿。“她的行为。”他最后说道。

“是的。”我说。

“她被人捅了。”

“律师说是正当防卫。”我说。

“浑——蛋。”他说。

“我觉得没什么,”我说,“只是规章制度,他得调查。”

“浑他妈的蛋,”丘特斯基说,“他是为这个来的?在她昏迷的时候?”

“他跟德博拉认识好久了,”我说,“他可能只是想看看她怎么样了。”

一阵长长的静默后,丘特斯基说:“好吧,哥们儿,要是你这么说的话。不过我想我不会让他再来这儿了。”

我不太肯定丘特斯基的铁钩将如何对付萨尔格罗那如行云流水一气呵成的自信,但我觉得那将会是场挺有意思的较量。丘特斯基,在他豪爽而乐天的外表掩盖下,其实是个冷血的杀手。而萨尔格罗在内务部锤炼多年,早已刀枪不入。如果打起来,应该值得买票观赏。不过我得把这个想法保密,所以我只是说:“好吧。待会儿见。”说完挂上了电话。

就这样把琐碎的人类生活细节料理好之后,我又开始等待。车辆来来往往。人们从便道上走过。我有点儿渴了,从后座地板上找到半瓶水。最后,天终于黑了。

我又等了一会儿,等黑夜完全笼罩了城市,也掩盖了我。被这样一件冰冷而舒爽的黑夜外套包裹着的感觉真棒,内心的欲望在黑夜行者的低声鼓励下越来越强大,催着我踏上征途。

我将精心准备好的尼龙钓鱼绳做成的绞索和一卷胶带放进衣服口袋,这是目前我车里仅有的工具,然后下了车。

我犹豫了,距上一次做这种事儿很久了,我从来没荒疏过这么久。我没来得及做仔细的研究,这也不好。我没做计划,这更糟糕。我并不确知那扇门后面是什么,也不知道我进去后该怎么做。有一刹那我甚至有些不确定,站在车边琢磨自己是不是有些轻率。这种犹豫消融了我的盔甲,让我单脚独立在危机四伏的黑夜之中,不知该如何迈出第一步。

这可真蠢,虚弱而且错误——非常不像德克斯特。真正的德克斯特属于黑夜,他在黑夜中苏醒,在和影子起舞的过程中享受切割的乐趣。而这个人是谁?这个站在这儿举棋不定的家伙?德克斯特可不懂犹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