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部分 十二月二十四日(第9/27页)

“可是都一样,”波洛温和地指出,“从某种意义上来说,他还是逃脱了,因为你不知道他是谁。”

萨格登警司的语气温和,却很坚定。

“我想我们很快就会知道的。我们还没对这家人进行问讯呢。”

约翰逊上校插了进来。

“瞧,萨格登,我想到一个问题。无论是谁从外边锁上了门,都一定了解不少这方面的知识。换句话说,他很可能犯过罪,这类工具可不好使用。”

“您的意思是,这是一起惯犯作的案,长官?”

“我正是这个意思。”

“看起来确实很像。”萨格登也表示赞同,“由此推断,看来用人中有一个职业小偷。这也就解释了钻石被偷,以及随之而来的谋杀案了,顺理成章。”

“但这样的推论有什么不对?”

“我一开始也是这么想的,可要证明有些困难。家里共有八个用人:其中有六个女人,而这六个人中有五个在这儿干了至少四年,外加管家和男仆。那位管家在这儿快四十年了——我想说这是项很可观的纪录。男仆是本地人,园丁的儿子,土生土长,我可看不出他会是职业小偷。最后一个是李先生的贴身男仆,他算是新来的,可他当时不在房子里——现在也还没回来——他是八点钟之前出去的。”

约翰逊上校问:“有这幢房子里的人的确切名单了吗?”

“是的,长官,我问管家要的。”他拿出笔记本,“念给你们听好吗?”

“请吧,萨格登。”

“阿尔弗雷德·李先生及夫人,国会议员乔治·李及他的妻子,哈里·李先生,戴维·李先生和夫人,皮……”警司顿了一下,小心地念出那个词儿,“皮拉尔·埃斯特拉瓦多斯小姐,”被他读得像一幢建筑物的名字,“斯蒂芬·法尔先生。然后是用人:爱德华·特雷西利安,管家;沃尔特·钱皮恩,男仆;埃米莉·里夫斯,厨娘;格雷斯·贝斯特,二等女仆;比阿特丽斯·莫斯库姆,三等女仆;琼·肯奇,打杂女仆;西德尼·霍伯里,贴身男仆。”

“就这么多,嗯?”

“就这么多,长官。”

“知道谋杀发生的时候他们每个人都在哪儿吗?”

“只知道个大概。我说了,我还没问讯过任何人呢。据特雷西利安说,当时先生们都还在餐厅里,女士们去了客厅。特雷西利安端上了咖啡,据他说,当听到头顶上传来喧闹声时,他刚刚回到餐具室。接着是一声尖叫,他便跑出来冲进大厅,然后跟其他人一起跑上了楼。”

约翰逊上校问:“谁住在这幢房子里,谁是刚来的?”

“阿尔弗雷德·李夫妇住在这儿,其他人都是来做客的。”

约翰逊点点头。

“他们现在都在哪儿?”

“我要求他们都待在客厅里,直到我找他们听取情况。”

“我明白了。我想我们最好先上楼去看看现场。”

警司领他们走上宽阔的楼梯,穿过走廊。

刚踏进案发现场,约翰逊就深深地吸了一口气。

“太可怕了!”他评论道。

他站了一会儿,仔细观察翻倒的椅子、打碎的瓷器,以及染上了血迹的各种碎片。

跪在尸体旁的一位瘦瘦的中年男人站起身,冲他们点头致意。

“晚上好,约翰逊,”他说,“一团糟,嗯?”

“确实如此。有什么能告诉我们的吗,医生?”

医生耸耸肩,咧嘴笑了。

“我会用最专业的尸检术语。情况一点不复杂,凶手割开了他的喉咙,像杀猪那样。不到一分钟他就死了。目前还不能确定凶器。”

波洛穿过房间来到窗户旁。正如警司所说,一扇窗关着且闩上了,另一扇从底部打开约四英寸,由一根显眼的粗螺钉牢牢地固定在那个位置上,就是那种几年前被称作防盗螺丝的东西。

萨格登说:“据管家说,无论天晴下雨,那扇窗户都不关。窗户下面铺了一小块油毡,防止雨打进来,不过也不用担心,因为有伸出来的屋檐遮挡。”

波洛点点头。

他回到尸体旁,低头看着那个老人。

死者龇牙咧嘴,露出已无血色的牙龈,不知为何感觉像在咆哮。手指弯曲,像爪子一样。

波洛说:“他看起来不像是强壮的人。”

医生说:“我相信他很硬朗,他得过很多大病,那些病曾要了不少人的命,但他顶住了。”

波洛说:“我不是那个意思。我是说,从体格上看,他不是很魁梧、健壮。”

“对,他很虚弱。”

波洛从死者身边走开,弯下腰去检查翻倒的椅子——一把桃花心木的大椅子。在它旁边是一张桃花心木圆桌和一些瓷台灯的碎片。还有两把小一点儿的椅子倒在附近,以及一个玻璃水壶和两个玻璃杯的碎片。一个笨重的玻璃镇纸完好无损,五花八门的书,一个日本大花瓶被摔得粉碎,一具裸女铜像也残缺不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