斑点带子案(第9/11页)
“除了那根古怪的铃绳之外,我并没有发现其他值得注意的东西。而那东西具体有什么用途,我承认,目前我还没想象出来。”
“你也注意到那个通气孔了吧?”
“对,但我认为在两个相邻房间之间打个小洞,并非是什么大不了的事。那洞口是如此的窄小,恐怕连耗子都难以钻过去。”
“当我们还没来斯托克莫兰之时,我就预料到会在那儿找到一个通气孔。”
“哎呀,我亲爱的福尔摩斯!”
“哦,对,我预料到了。你还记得当时她在叙述中曾经提及她姐姐可以闻到罗伊洛特医生抽的浓重雪茄味。那么显然这意味着两个房间之间必然存在通道。但它肯定是极为窄小的,不然警察与验尸官一定会注意到。因此我推测应该是一个通气孔。”
“但是那又能造成什么危害呢?”
“嗯,但至少在时间上存在非常奇妙的巧合,凿通一个通气孔,挂上一条绳索,睡在床上的小姐离奇死亡。这难道还不能引起你的注意吗?”
“我依然看不透其间存在什么关联。”
“你发现那张床有什么特殊的地方吗?”
“它是利用螺钉固定在地板上的。你过去见到过这样固定的床吗?”
“我从没见过。”
“这就意味着那位小姐无法移动她的床。那张床也就必然永远保持在同一相应的位置上,既朝着通气孔,又紧挨铃绳——或许我们能这样称呼它,因为显然它从未被当做铃绳使用过。”
“福尔摩斯,”我叫出声来,“我似乎已经隐约明白了你在暗示什么。我们恰好来得及阻止某种卑鄙而可怕的罪行。”
“的确相当卑鄙可怕。一位医生彻底堕落了,他就是那背后的罪恶黑手。他可以说是胆量与知识兼备。帕尔默和气里查德就是他们这一行当中的佼佼者,但这个人更加高深莫测。但是华生,我想我们可以比他更高明。但是天亮前,值得担心与害怕的事情还有很多。看在上帝的分上,让我们静静地抽一下烟,换换头脑。在这段时间当中,回想些愉快的事吧。”
到了九点钟左右,树丛中照射过来的灯光熄灭了,庄园邸宅那里漆黑一片。又过了两小时,正好时钟到了十一点的时候,我们的正前方点燃了一盏孤灯,放射出明亮的灯光。
“那是给我们的信号,”福尔摩斯跳起来说,“正是从中间的那个房间里照射出来的。”
我们朝外走时,他与旅店老板说了几句话,说我们准备连夜拜访一个老朋友,可能会在那里过夜。过了一会儿,我们就走在了漆黑的路上,凉飕飕的冷风吹到脸上,在朦胧的夜色当中,昏黄的灯光在前方不断闪烁,引导我们去解决那阴郁的案件。
因为山墙早已年久失修,四处是残垣断壁,我们很轻松地走进了庭院。我们穿过树丛与草坪,正准备越过窗户进屋时,突然在丛生的月桂树中,蹿出了一个犹如丑陋而畸形小孩的东西,它扭动着四肢纵身跳跃到草坪上,随后飞快地穿过草坪,消失在黑暗之中。
“上帝啊!”我低低地叫了一声,“你看到那东西了吗?”
此时福尔摩斯也与我一样,被吓了一跳。他在激动之余用如老虎钳般的手攥住了我的手腕。但是他又很快笑了起来,将嘴唇凑到我耳朵上。
“真是很特别的一家!”他低声说,“刚才的就是那只印度狒狒。”
我已经忘却了这位医生还有饲养奇特动物的喜好。此外还应该有只印度猎豹呢!我们随时可能看到它正趴在我的肩上。我照着福尔摩斯的样子,把鞋脱下,钻到了卧室里。我承认,直到此时我才稍感放心。我的伙伴悄无声息地关上百叶窗,把灯挪到桌上,打量了一下屋子的每个角落。屋里的所有摆设都与白天别无二致,他轻手轻脚地走到我面前,把手围成喇叭形,再次挨着我的耳朵小声说:“即便是最微小的声音,都可能破坏掉我们的计划。”声音小得让我只能很勉强地听到他的话。
我点头示意已经听见了。
“我们不能点灯,只能摸黑等候,否则他会从通气孔中发觉屋里有亮光。”
我再次点头。
“但要小心千万不能睡着,这可是性命攸关的大事。准备好你的手枪,万一情况危急,我们可能用得上它。我坐到床边,你坐到那把椅子上。”
我拿出左轮手枪,放到了桌子角上。
福尔摩斯带着一根细长的藤鞭,把它放在床上伸手可及的地方。床旁还放了一盒火柴与一根短蜡烛。随后他吹灭了灯,我们就这样在黑暗中等待着。
那次让人惧怕的守夜让我毕生难忘。我听不到丝毫声响,甚至连呼吸的声音都听不见。但是我清楚我的朋友正在睁大双眼坐着,处于绝对戒备状态,与我只有咫尺之遥。百叶窗把所有可能照进房间的微弱光线都遮住了。我们处于绝对的黑暗中静静等待。外面偶尔会传来猫头鹰的叫声。有一次就在我们这屋的窗前传出两声长长的,如同猫叫般的哀鸣,说明那只印度猎豹确实在这附近活动。我们还可以听见远处教堂传来的低沉钟声,每隔一刻钟就会沉重地敲响一次。每刻钟都仿佛一年那样漫长!时钟已经敲响了十二点、一点、两点……我们始终处于绝对沉默状态,一动不动地等待着那可能出现的任何变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