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天(第13/17页)

伊莉莎白·安德森又往里屋走了几步,刚好站在丈夫坐着的椅子后面。只见罗杰·安德森躺在椅子里,懒得请雷布思和克拉克坐下。不过,雷布思更愿意站着——这样他就能环视整间屋子了,而且一切尽收眼底。安德森先生把报纸放在咖啡桌上一个水晶不倒翁旁边,闻起来像是杜松子酒和奎宁水按3∶1的比例配起来的东西。

“当时我们听到有个姑娘一声尖叫,”安德森先生说,“于是走过去看看发生了什么事。我们以为她碰到坏人了。”

“你们的车停在……”克拉克假装在查看笔记。

“格拉斯广场。”安德森先生说。

“先生,为什么要停在那里呢?”雷布思插话了。

“为什么不能停在那里?”

“我是觉得那里离教堂不近。你们去参加颂歌会了,对吧?”

“没错。”

“今年是不是开得早了些?”

“下周就到圣诞灯会了。”

“颂歌会结束得很晚,对吧?”

“结束后我们去吃晚饭了。”安德森有些恼火,想不通为什么什么问题都问他。

“你们没想过把车停在多层停车场吗?”

“那里11点就关门了——我们不太确定在那之前能赶回来。”

“我之前在那里停过车。不过6:30以后格拉斯广场停车免费。”

“是该省钱,先生。”雷布思一边表示赞同,一边扫视了一遍那宽敞而又精心装潢的屋子。“谈话笔录里提到你在……工作。”

“阿尔贝纳奇第一银行。”

雷布思又点点头,掩饰着内心的惊讶。事实上,戴森的笔录里没提到安德森是干什么的。

“你这么早能在家看到我实在太幸运了。”安德森继续说,“最近快忙疯了。”

“你有没有刚好认识一个叫斯图亚特·詹尼的人呢?”

“我见过他好多次……可这和那个不幸丧命的家伙到底有什么关系呢?”

“先生,或许一点关系都没有。”雷布思承认道,“我们只是想对整件事情有个大体概念。”

“我们把车停在格拉斯广场还有一个原因,”伊莉莎白·安德森说这句话时声音小得很,跟说悄悄话似的,“那里路灯很亮,而且周围总有人。我们注意到了这些。”

“可你们还是选了一条很阴森的路去那里啊,”克拉克说,“那么晚,国王马厩路上人很少。”

雷布思正瞅着橱柜里精选的一些带相框照片。“你俩结婚那天。”他若有所思地说。

“那是27年前的事了。”安德森夫人证实道。

“这是你女儿吗?”他差不多已经猜到了,有六七张照片都记录着那个女孩子生活的点点滴滴。

“她叫黛博拉,下周从学校回来。”

雷布思缓缓点点头。在他看来,似乎这家人最近拍的照片差不多有一半都被女儿的成长经历照挡住了,从牙齿不全的婴儿到女学生的成长过程。“我发现她正处在哥特式阶段。”他的意思是小姑娘的头发突然变得乌黑,眼影也涂得很重。

“探长,还是那句话,”罗杰·安德森似乎在恳求,“我觉得这些好像都不重要……”

雷布思摆摆手,意思是你不懂。克拉克假装在看笔录,这时也抬起头来。

“我知道这个问题听起来很蠢,”她微笑着说,“但是留给你足够时间回想当时的所有情景了。你还有要补充的吗?当时你没看到其他什么人吗?什么也没听到吗?”

“什么也没看到,也没听到。”安德森先生回答道。

“是的,什么也没有。”他妻子应和着。然后,过了一会儿,她说:“他是个很有名的诗人,对吧?我们老是接到记者打来的电话。”

“最好什么也别跟他们讲。”雷布思建议。

“我倒想先弄弄清楚他们是怎么搞到我们的联系方式的,”她丈夫愤愤不平地说,“这下完事了吧?你觉得呢?”

“我不太明白你的意思。”

“假如我们无可奉告了,你们日后还会找上门来吗?”

“事实上,你们得去格菲尔德广场警局跑一趟,做一次正式陈词。”克拉克告诉他们。她从文件夹里拿出一张名片,“你们可以先打这个电话,然后找哈维斯或者蒂贝特警官。”

“有什么用啊?”罗杰·安德森问。

“先生,这是一起谋杀案,”雷布思干脆利落地说,“我们的死者被捣成了肉酱,而凶手仍然在逃。我们有责任逮捕他……假如这给你带来不便的话,请谅解。”

“我得说说,听你的语气并没觉得你有多抱歉。”安德森嘟哝着。

“安德森先生,事实上我的心在滴血——假如刚才我没表达清楚的话,抱歉了。”雷布思转过身,似乎打算离开,但是又停下了,“顺便问一句,你们家什么车啊,非得停在灯光足的地方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