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篇(二)(第23/26页)

“我保证,你听完之后不会再笑了。”周远又喝了一大口酒,说,“还记得我以前喜欢你时候的样子吗?也许你早忘了,但是我还记得。我那么卑微的一个人,其实连远远看你的资格都没有。”

“别……”我刚要说不要这么说,周远举手示意我听他说下去。

“我确实就是那样懦弱的一个人,我跟着妈妈艰难的生活,别的没学会,学会了她的懦弱。后来,我都奇怪我怎么会在那样的时刻喜欢上你,你是我喜欢过的第一个女孩子,也是唯一的一个。我在很长一段时间里一直抬不起头,因为我觉得我不该喜欢你,但是又只有你叫我觉得女孩可以这么叫人心境纯净,我看见你的时候很容易就忘记了我生活里的那些悲伤。但是,你终究还是没有理过我。在我对你的这份感情最绝望的时候我的生命里出现了一个人,他不是学生,一次偶然的机会认识的,但是他对我真是好,我觉得比我妈妈对我还要好。他体贴我,照顾我,疼惜我,保护我,我那时觉得这是个像父亲一样的男人。直到他第一次留我过夜,我才明白,他只是想让我做他的情人。我开始的时候不能接受他,但是我没有想到过我对他的依赖会那么深。后来我们一直在一起。再后来妈妈知道了这件事,她哭的很伤心,把我赶出了家门。”

周远说着,又添了一杯酒喝了下去。

我觉得周远说的事情实在不真实,这样的生活情节对我的生活来说还太遥远,就像海南的椰子树下突然有只企鹅在晒太阳。

“当然,你别害怕,我现在已经从那种生活里解脱出来了,当初我会那样也完全是因为生活和精神的空虚。但是我能解脱完全是一个女子救了我,这全是偶然。救我的那个女子就是荣言。没想到吧,我们是认识的。我说过,她是我的茶道老师。我第一次看见她的时候她正在给一群门外汉讲解茶道,她清雅从容的样子镇住了我,我知道我的生活缺的就是这些。后来我便跟着她学茶道,我把我对生活的苦恼讲给她听,我没想到,她会那样认真的帮我,她有空的时候便跟我聊天,排解我的苦闷。我曾问过她,为什么要这么帮我,她说,她在帮我的时候也在帮她自己。所谓旁观者清,她能看的明白别人的问题所在,但是却看不清自己的。”

周远突然停了下来,不再继续说下去了。

我大口地喝了一口酒,放下酒杯,问:“为什么会说这些给我听?”凭知觉,周远说这些话自然有这些话的原因。

“你总有一天会明白我为什么这么说的。但是无论发生了什么,我只要你记住,我所做的所有,都只有一个目的,那就是尽我最大的努力保护你!你一定要记住。”

我心里咯噔一下,一丝不好的预感爬了上来,顺着这个预感而来的还有渐渐模糊的神经,我最后问了句:“为什么?”

然后我听到周远渐渐模糊的声音:“因为你是第一个也是唯一一个叫我动心的女孩。”

我在彻底倒下的那一刻突然明白,我喝的酒里被人放了药。可是为什么,为什么我总是被这些下三滥的东西击倒?就连遇到劫匪也是两次,难道非得让我经历两次上帝才肯罢休吗?那这次又是为了什么?为什么会这样?是谁要这么做?

可是我没有力气思考了,只是一瞬间,我什么都感觉不到了。

然后这中间到底经历了些什么,我如何离开,如何会到了某个宾馆的某张床上,如何醒来,我都一无所知。

我只知道,我在醒来的瞬间,恐慌扑面袭来,我身上一丝不挂,身上的棉被厚重的压的我喘不过气来,但我仍然觉得空洞,觉得寒冷。房间里空空的只有我一个人,我用手摸了摸我自己的身体,还是原来的感觉,还是实实在在的,原来不是幻觉。但是为什么我会躺在这里?为什么我会身无一物?我只知道在此之前我和周远在一起,难道是周远带我来的?周远会对我做什么吗?

我想确定什么一样的掀开了被子,洁白的床单上一片殷红,那颜色瞬间逼进我的眼,涨的我的心跟着疼,我一仰头,无力地躺了下来,我就这样丢了自己了吗?

终于明白,何谓哀,莫大于心死!

我举起手,用力地咬了下去,咬的血往外渗,却不疼,原来是梦吗?这一切是梦吧?

我闭上眼睛,再慢慢睁开,一切还是没变,我一转头,看见我枕边的衣服,竟然是整整齐齐地叠放着,衣服上面还放着一封信。

打开信,我着急地看落款,是周远留的,真的是周远留的!再看信的内容,我简直要崩溃了。